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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羊仍在坚持不懈地咬那飘舞的裙带,墨凐特意飞的高了些,问:“这羊是哪里来的?”
洛元秋便将之前在阵中所见简要说了一遍,又道:“我猜这羊是古时的方术士以火石之精制成的,所以不畏烧焚,能在那法阵中留存这么多年。”
墨凐低头看了看黑羊,下降些许,赤足踩在羊背上,讶异道:“果然是热的。”
她斜身坐在羊背上,洛元秋趁机道:“正好它也不吃不喝,和你们斗渊阁里餐风饮露的人差不了多少,你带回去养着,还能多个阵眼,以后去阵中修炼岂不是很妙?”格格党
墨凐倚在羊身上道:“也称不上妙,但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骂我呢?”
洛元秋微微一笑:“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墨凐不置可否,又问:“法阵中的那块镜子碎片呢,你就这么丢了?”
洛元秋道:“一片碎镜罢了,能有什么用?”
墨凐道:“险些忘了,你是从阴山中出来的人,想必此物一定见过不少,定然不会受其迷惑。”
院中风雪飘过,落在两人之间,长久的静默之后,洛元秋道:“也未必,若是再来一次,恐怕我就没有当初那么好的运气了。”
“心无挂碍,无哀乐恐惧,便有大无畏之勇。你不如想想,明明当初已经杀了那镜中之物,为何它又会出现?喜怒哀乐憎皆是它的养料,若不是心境动荡,怎会如此?”墨凐双手在胸前虚结法印,道:“只要守住本心,不为外物所动,持静持明,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洛元秋望着她:“修行百年,难道你就没有动摇的时候吗?”
墨凐平静道:“怎么没有?去国八百年,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到过东南山岭,只因听见乡音就会忆起亡国那日,碧黎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景象。并非我不能忘,是我不想忘。”
洛元秋道:“如果你能回到过去,你会做什么?”
墨凐沉思良久,道:“若能回到当日,我身为大魏帝姬,应当从城墙跃下,就此殉国。”
洛元秋却道:“帝姬?你也是公主?这么巧,我也是。”
墨凐:“……”
倘若她幼时能将在地上鬼画符调皮捣蛋的时间分出来,花在经史诗词上,便会知道,那位史书中潜伏敌国数载,为报亡国之恨,最后亲手手刃了仇人的大魏帝姬,如今就在她的面前。感其事迹英勇忠烈,历朝也多有追封,民间所传的话本故事更是多不胜数。百年来不知多少文人墨客咏其风骨,叹其贞烈,更留下无数诗篇佳作。
奈何洛元秋从前醉心符术,对其他的都不甚感兴趣,便错过了这位正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墨凐叹了口气道:“罢了,与你多说也是无用……”
洛元秋奇道:“你方才有和我说什么吗?”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不知所谓。”墨凐冷冷道。
洛元秋下意识低头,顺口道:“牛没有,羊却有一只,以后你大可弹给它听。”
说完,她手中镜子突然一震,从怀中飞向半空,镜上光华大盛,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镜中出来一般。
洛元秋心道不好,方才被姜思与墨凐二人一打岔,险些忘了陈文莺与白玢还在镜中界里没出来。墨凐神情冷漠地瞥了那镜子一眼,挥了挥袖子,院中风雪席卷而来,她如来时一般,消失在漫天飞雪里。
镜子转了转,涌出一阵黑雾,铛地一声落在雪地里,现出两道人影。陈文莺咳了几声道:“白玢你不识路就别乱带路,这又是哪里,怎么在下雪?……咦,元秋,怎么是你?你也进来了?”
她嗷嗷向洛元秋扑去,悲愤道:“白玢根本不认识路,我叫他向东他偏不走,一定要向北,结果害得我们差点掉进河里!”
洛元秋安慰她道:“没事没事,这不是出来了吗。”
白玢一脸无奈:“我什么时候说了向北,我分明说的是向西北走,你偏要说你常在山中打猎,最擅辨别方位,我才信了你的话,最后居然走到了河道里去……”
“谁知道那是河道,走进去的时候又没水!”
陈文莺道:“又是翻山又是越岭的,也不知道路究竟在哪里。绕了好大一圈,又回到原路,到处都阴森森的,吓死人了!后来总算是在一座山前看到点红光,正打算过去看看,谁知道就这么出来了!我们到处找你,你去哪里了?”
洛元秋嗯了一声,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幸好你们没进那座山,这山与一处法阵相通,若是去了,恐怕就难回来了。白玢,你还是将这镜子收好罢。”
又简单提了几句法阵之事,陈文莺听罢后道:“那地方听起来真有些邪门,世间当真会有这等奇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