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而言,这简直是一块儿嘴边的肉。
先前杨仪跟随薛放向小弥寨赶,途经过中弥寨,想到这里的病者,便请他先把自己安置于此处。
薛放将她放下马背,还是不大安心,杨仪道:“这种疫病传的最快,早点诊断早些救治,就能多救许多人命。何况我自己也有症状,实在不宜跟旅帅同行,对别人也是威胁。”
薛放俯身皱眉,凝视着她:“你说够了?你想留就留,再敢说什么威胁、不宜的,就跟我走!”
杨仪忙低头道:“不敢。多谢旅帅。我……咳,会尽力而为。”
薛放这才叹了声,面色缓和:“我没说叫你尽力什么的,这会儿最要紧的是你自个儿,先把自己弄明白了,再去救别人,知道吗?”
杨仪点头:“幸而旅帅费心叫人找了那些药草,不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薛放听见“巧妇”二字,把她有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此时杨仪还是蒙着那手帕,只露出一双明月般柔亮的眼睛,薛放笑道:“还别说,真有点儿像。”
杨仪不太懂这话的意思,薛放也想起自己方才那突如其来的异样之感,当下清清嗓子,转头喝命留一队人在此,自己一抖缰绳去了。
巡检司开路,簇拥杨仪进了寨子。
可因为先前韩青所带的大夫才治死了病患,中弥寨的人对于巡检司跟大夫都没有什么更好的观感。
幸而这寨子之中,有不少人是昨儿在江边看宝船的,或者亲眼见过杨仪救治伤者,或者就是被杨仪救治之人,对她的医术倒是信服的。
杨仪蒙着脸,问一个主事之人,村中有多少病患,让找一处空闲阔朗之地,最好能够把所有病患集中在彼处,并且接近病患之人,都要用帕子遮住口鼻。
杨仪虽然恐吓黎老大,说他也被风热所染,但黎老大其实并不曾,这让杨仪心里有些诧异。
毕竟若论起体质,戚峰并不比黎老大差,而且两个人所受伤损也不相上下,唯一的区别是……黎老大自始至终没除下他的面罩跟斗笠。
吩咐了中弥寨之人后,杨仪询问起跟随韩青而来的那两位大夫所开的药方。
中弥寨的主事人给她找了来,杨仪从头看去,见首先有“大黄”,便点了点头。
大黄此物,清热泻火,解毒凉血,是对付疫毒最常见也最有效的,药单上往下,陆续是陈皮,藿香,防风,连翘,甘草等等。
杨仪自己便是病患,从在人头谷的时候她就在琢磨药方,如今一看这药单,跟自己所想大同小异,只是剂量有所差别。
如此的方子,对于解毒去火,是极有效的,虽然略有些药性猛烈,但还到不了死人的地步。
杨仪思来想去弄不明白,便又问那两具尸首在何处。
原来尸首已经给各自苦主带了回去,中弥寨的主事人叫杨仪不必再费心,而且人都已经死了,再去贸然打扰,这不是平白找骂找打么?
杨仪道:“这种疫病,靠近的人很容易感染,他们家中之人未必无恙。只有查明真相,才可救更多的人。”
到底都是寨子里有家有业的,这主事人略一犹豫,还是答应陪她。
果然费了些周折,杨仪看到第一具尸首,却见他的嘴唇发青,眼窝灰黑,果然竟是个中毒之相!
“不可能……”杨仪本能地说了这句。
大夫所开药单上的药物,就算加倍的吃,造成病患的不适,那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毒发身亡的样子。
“另一人也是这般?”
杨仪问。
“不错,都是吃过药后便乱叫乱嚷,神志不清似的,然后便断了气。”
杨仪听着他的话,稍微凑近,却看见那死者的唇边还有些许没擦干净的涎水:“可呕吐过?”
“是有过。”
杨仪转身往外走:“他们之前熬药的药渣呢?”
主事人道:“都要吗?还是只要这两份?”
杨仪诧异:“你是说,还有人喝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