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有劳公主挂心。”
董贵嫔道,说罢,忽而有些感慨之色,“先帝临去之前,最不放心的便是子启,尝嘱咐老妇好好照顾,不可怠慢。如今此事若了,老妇就算旋即西去,亦可无所牵挂。”
“贵嫔哪里话,”长公主淡淡一笑,“以贵嫔福泽,必可子孙满堂,寿如山石。”
董贵嫔神色和蔼,不多说下去,又与长公主聊了些各宫的近闻。没多久,宫人过来,说园中有风,董贵嫔身体刚刚痊愈,不能久留此处,须得回殿内去。
长公主亦不久留,又搀起董贵嫔往宫室中去。回到了殿上,她寒暄两句,向董贵嫔告辞。
“我这两日一直想去探望太后。”
董贵嫔道,“可惜身上亦有些不好,只恐过了病气。”
长公主好言安慰道:“贵嫔不必过于忧心,太后亦记挂着贵嫔,待过了些时日,太后与贵嫔皆好些了,再一道聚首,岂不甚好。”
董贵嫔颔首。
长公主正要行礼,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走了进来。
“贵嫔。”
他禀道,“中宫驾到。”
“中宫?”
长公主和董贵嫔皆微微变色,相视一眼,忙起身往殿前走去。
果然是皇后,才出到阶上,正见仪仗入内。
皇后一身燕居常服,看上去颇为随和,走入庭中,步履不急不缓。
长公主搀着董贵嫔,忙走下阶去,向皇后行礼。
皇后亲手将董贵嫔扶起,道:“贵嫔身体不适,切莫多礼。”
说罢,她又看向长公主,莞尔,“不想公主今日也在。”
长公主道:“太后在病中闻得贵嫔身体又不好了,遣妾来探望。”
皇后颔首:“太后果是心善之人。妾亦是闻得此事,今日正好空闲,便来看看贵嫔。”
董贵嫔忙行礼道:“劳皇后牵挂,老妇惶恐。”
皇后道:“贵嫔哪里话,妾身为中宫,贵嫔安康,便乃妾身负之任。”
董贵嫔露出感激之色,将皇后迎入殿中。
待得在上首坐下,皇后将四下里望了望,叹道:“人人皆言贵嫔朴素,如今看来,却是确实。”
董贵嫔微笑:“老妇每日读书看经,心神宁静,别无他求。”
皇后又问道:“听闻前些日子夜里大风,这宫中竟刮断了树枝,将殿阁打坏,可有其事?”
“确有其事。”
董贵嫔道,“那是多年的老树,一时抵挡不住,便折断了。”
皇后皱眉,对身旁的内侍道:“同是刮风,怎别处殿阁不见打坏?必是有司怠慢,疏忽了贵嫔宫中日常修缮,须得责问。”
内侍忙道:“小人遵命。”
皇后神色稍解,转过头来,又问候了一番董贵嫔的身体。
董贵嫔一一答了,皇后叹道:“如今即将入冬,贵嫔宫中若有缺憾之物,定要告知少府。贵嫔自是平和寡欲之人,可身体还须保重。”
董贵嫔应下,再度谢过。
皇后笑了笑,却看向长公主。
“元初之事,妾近来时常听人提到。”
她说,“不知何时去散骑省赴任?”
长公主道:“元初就任之期,就在明日。”
皇后颔首叹道:“从前圣上就说过,他这些子侄辈中,宗室未必有甚出息之人,元初则定然是良材。如今所见,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