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承载着希望的新生命,就像是被播洒下的种子。需得咬定一口元气,才能从埃土中破壤而出。
少年人背倚木架,眼神好奇。
“雨姐,今年这批族里的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破壳啊?”
另一个女人穿深绿纱衣,她仪表庄重,语气也比那少年稳重十倍。
“短则须臾,长不过百日,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近两天了。”
未孵化的龟蛋蛋壳雪白,恍如上好的汉白玉,细看之下竟有剔透之意。
少年手指微动,隔空虚虚一点,精准瞄向诸蛋之中,最为醒目的那颗:
“雨姐,好大好白一颗蛋,我竟从未见过。这是谁家的孩子?别是族里捡蛋的时候,把鸵鸟一族的幼崽认错了吧?”
蛋壳之内,言落月似有所感。她蹬蹬小脚丫,带动着整颗蛋也摇了一摇。
“不要胡说。”
轻呵一声,女人放平语气,微微一叹。
“从日子和位置来看,应该是言枫小叔家的。唉,他们夫妇二人年轻有为,可惜天妒英才,意外遇到了爆发的魔灾……等等,言干,你在干什么?”
原来不知何时,言干兴冲冲挽起两条袖子。
手伸进蛭石里掏了两把,唰唰几下,大白蛋就被扒拉了出来。不顾上面还染着泥土,言干直接将其揽入臂弯。
怀抱白蛋,言干目露坚毅之色:
“枫叔和婶婶平日待我不薄,现在他们虽然走了,但孩子我愿代为照顾。”
他抱起白蛋的动作不假思索,未曾有半分犹豫。
然而蛋壳内,言落月只觉山呼海啸,地转天旋,宛如爱丽丝梦游仙境美术馆——遭了梵高了。
以手扶额,年轻女子只觉哭笑不得。
物种天性使然,哪怕火烧尾巴了,龟族做起事来也是从容不迫,有条不紊。
言干却是族中的一个异类。
这位后辈虽然率性天真,但资质不差,唯一的缺点就是……动手能力似乎太强了些。
“没人拦着你养,只是快快把蛋放回去。”
年轻女人上前两步,切切叮咛:“快孵化的蛋会分泌粘液,表面特别光滑,你经验不足,抱着容易失手。”
随着两人距离拉近,言落月终于听清了二者的交谈。
柔婉女声透过蛋壳,自带一层回声混响,落入耳中时,好似一场来自宿命的宣判。
“你别把蛋摔了”,是言落月在这个世界听见的第一句话。
下一秒钟,言落月只觉周身一轻,陷入危险的失重状态。
言落月:“!!!”
言干:“啊啊啊啊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