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寂中,谁也没有事先开口的打算。
宗洛朝前拱了拱手:“草民不知先前是陛下,多有冒犯,还望陛下恕罪。。。。。。”
“铛——”
霎时间,一个重重的东西朝他砸来,擦过他前额,骨碌碌碎在地上。
那是一盏盛满温水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散了宗洛一身,在白色衣服上晕开一团深色的茶渍。
白衣皇子额头上缓缓流下温热的血。
“朕问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归?”
“既然归来,又为何要在朕面前惺惺作失忆之态?”
渊帝的声音压抑着怒气,仿佛火山爆发的前奏。
“你当真以为。。。。。。你瞒得过朕?”
===第33章第三十三章===
“你当真以为。。。。。。你瞒得过朕?”
宗洛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水杯重重地砸到自己头顶,温热的茶水顺着墨发淌下,而后碎裂在地。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额头上传来的刺痛,从撕裂伤口里缓缓淌下的血,粘稠温热,顺着鼻梁与眉宇的缝隙,在脸颊上缓缓爬行。
渊帝并没有压抑自己的怒气。
他真正发怒的时候绝对不是寻常人那样喊打喊杀,反倒隐忍不发,如同一座沉眠亟待爆发的火山。
越是这样,越是动了真怒,越加可怕。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宗洛想。
料到归料到,却不曾想过竟这么早。
他什么也没说,撩起下摆,直截了当地跪下。
“儿臣。。。。。。求父皇恕罪。”
渊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讥讽道:“恕罪?”
“你既然没有失忆,为何不归?时隔一年,反倒在朕面前装作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你难道是想叫朕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个皇子都护不好,沦为天下人笑柄?!”
帝王越说,声音愈发沉,怒气不加掩饰地堆叠。
他的胸膛止不住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楚。
但他还在说,显然是气的狠了,语气尖锐又凌厉。
“朕竟不知,你这般肖想储君之位。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想做这拘于皇城,处处受限,做世人表率的三皇子,反倒更想接受鬼谷衣钵,浪迹天涯?”
明眼人都听得出渊帝这番话没有丝毫论断,纯粹就是单纯的气话。
实在是宗洛这番行为太过诡奇,又根本没有动机。
一如四皇子的推论,若是宗洛真想夺储,那函谷关一战将他声望推至顶峰,根本无需死遁这般多此一举。
如此情况下,渊帝说他不想承担皇子责任,以死遁脱身,转身接任鬼谷衣钵,也无可厚非。毕竟在此之前,宗洛也没有表露出夺储的意图,比起待在皇城,也更喜欢在外领兵作战多些。
闻言,宗洛喉头滚动,忽而深深叩首。
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痛苦:“并非儿臣故意隐瞒。。。。。。只是儿臣。。。。。。于函谷关一役后,侥幸死里逃生,醒来后被儒家首领所救,虽记忆完好,四肢健全,却。。。。。。不幸双目失明,成了一位瞽者。”
渊帝生性多疑,伪装失忆目盲或许可以骗得过他一时,却骗不过他一世。更别说宗洛既然回了皇城,就势必得恢复皇子身份,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使有七窍玲珑心,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一点陷不露。
万一要是被揭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别说夺储了,估计还得重蹈上辈子覆辙。宗洛再蠢,也不可能做这种傻事。
叶凌寒知道他没有失忆,虞北洲知道他没有失忆,公孙游同样知道他没有失忆。。。。。。只因他根本就没打算掩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