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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幼棠说了声好,目送着孟宪离开。待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彻底消失不见时,他回过头点了一支烟。
他没有吸,只是看着这支烟燃完,才将它摁灭碾碎在烟灰缸里。
很莫名其妙的一顿饭。
虽没有让孟宪消化不良,但也足够她坐立不安。
来文工团工作了快半年,她并不是没陪领导们吃过饭。但那不过是演出之余,团里和队里的人也都在。像单独陪一个人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而像周幼棠这样的人,她更是从未遇到过。如果只是一个陌生人,感觉或许会好一些。想起与周幼棠偶有的几次零星的交集,孟宪心里有些忐忑。
忐忑过后,她一开始并未打算将此事放在心上,仍以为那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然而没过多久,那辆车子又停在了文工团大院的大门口。也是去的饭馆,同样的方式,她又安静地陪着他吃了一顿晚饭。
一而再,再而三。事情的发展逐渐超出了孟宪的控制,她再也无法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始作俑者周幼棠倒是很镇定。他将孟宪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声张。
只是在某一次,在回去的路上,他开着车,忽而发问:“孟宪。”他叫她的名字,“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
他问这话的时候没看她,似乎是很不经意的一句。然而这种把疑问句问成肯定句的问题,孟宪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睛一霎,有一闪而过的慌乱,过后回答:“没有。”
答完之后,车厢里一阵短暂的沉默,她不由抬头瞧了瞧周幼棠。只敢看他的侧脸,嘴角是上扬的弧度,似乎在笑。
“那就好。”过了会儿,他说。
对于她的回答,他似乎还挺满意。
可孟宪却是真的有些发慌。她慌起来,并不是明显的手足无措,只是眉头微蹙,流露出一丝不安与忧虑,但这已经足够影响到她的心情和日常生活。
这天排练结束,金鹤就把她叫住,说了她一通。这几天她趁着新婚常常溜号,手下的姑娘们也跟着偷懒,一个个小腰都松塌成什么样了。软绵绵的,既无美感也乏气势。
孟宪双颊飞红的听她训话,没敢为自己辩解。心里头知道金鹤是为她好,所以也乖乖听着。
“是不是最近又遇着什么事儿了?”
金鹤这一问,就把孟宪给问住了。想起她跟那人的关系,孟宪本来有个冲动,将这几天的烦恼告诉金鹤的。然而与她褐色的瞳仁对视的瞬间,她忽而退却了。她为此紧张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部充血般泛红。
最终还是否认了。孟宪暗吐出一口气,看着金鹤,微微有些尴尬地笑。心湖一角,泛起小小涟漪。
就在孟宪兀自烦恼的时候,团里,确切地说是队里,又出了一桩新闻。
新闻的主角是与潘晓媛交好的吴敏,说是她脚踩两只船,这边抻着老乡不放,那边跟上次联谊认识的总部军官眉来眼去。不巧的是一次跟老乡外出的时候被那个总部军官撞了个正着,就此便露了馅儿,两边都炸了锅要不干,尤其是那个老乡,找到文工团来指着吴敏骂她朝三暮四,老实人被逼急了,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话。吴敏就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听着,脸上青白交错。其他人站在旁边围观,看那个男人就像是在看个笑话。
孟宪并没亲眼见识到那个场面,只是听小张说了一耳朵,当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就见吴敏鬼鬼祟祟地跑到了她们宿舍来,把潘晓媛叫了出去,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小张凑上来,又跟她闲聊了几句,孟宪没怎么回应。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怎么喜欢私下谈论对方的私事。无论如何,被其他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算不得一件高兴事。而且在这文工团里,又有哪个女孩儿是简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