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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抽身便走,不上两步,又倏然回过头来。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她抿唇微微一笑,“那日在河边,我恍惚听见林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倒唬得我魂魄都不齐整了——那个人。是你吧?你是想去看看我那摊子生意如何呢,还是……巴巴儿地去瞧孟家大哥?你用心如此良苦,他却半点不知,枉费你为他流的那些泪了!”
关蓉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一下子紧紧捏住了衣角,双眼中方才还盈盈的两汪泪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两团火。
花小麦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畅快无比,也懒怠再与她多言,噱笑一声,扭头一身轻松地回了景家小院。
因天气炎热,下午出门前。花小麦便熬了一锅薏仁绿豆汤。汀在凉井水中,预备着晚上摆摊回来,与花二娘、景泰和各喝上一碗,也好解解暑气。
花二娘先一步回到家中,将家什都收拾利索了。便去厨房中将绿豆汤端进院子里,给景泰和舀了一碗,一抬头,见花小麦也回来了,立刻丢下手里的物事迎上前来。
“怎么样,那死丫头又跟你絮叨什么?”她扯着花小麦的手立在院子门口,鬼鬼祟祟地朝外张望一眼,咬牙切齿道,“那丫头惯会给人灌*汤哩,你可不能被她三言两语又收买了去,那咱今儿这一晚上,可就白忙活了!”
“我有那么傻吗?”花小麦笑嘻嘻冲她一吐舌头,“反正我是铁了心了,不管她说什么,我亦只当她唱歌。若论心眼子,我便是拍马也追不上她,惹不起我躲得起,离她远些,大家轻省吧!”
说罢便凑到桌前,直接用锅里的大勺舀了一勺绿豆汤,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花二娘满口直呼“就该这样”,回头见她如此,一巴掌便拍到她背上,痛骂一句“脏死了”,旁边的景泰和便宽厚一笑,递过一只碗:“你由得小妹罢,一家人,谁还嫌弃谁不成?”
“她没规没距的,我管教她原是应当,你不说帮我,反而事事惯着她。将来她若嫁了人被婆家挑理,我只和你说!”花二娘晲了自家夫君一眼,口中凶巴巴,心中却似裹了蜜一般,替花小麦也盛了一碗绿豆汤,一面推到她面前,一面道,“对了,说到婆家挑理,还有个事,要叫你知道。”
“嗯?”花小麦一口喝下小半碗绿豆汤,只觉从头凉到脚底,好不舒服,混没在意地应了一声。
“就是春喜……”花二娘觑着她脸色,字斟句酌道,“她有个小姑子,名唤作月娇的,今年十四……”
“干嘛,你给我说亲啊?”花小麦噗嗤一笑,“二姐,我是女的!”
“甭跟我扯臊!”花二娘老实不客气地再发一掌,正正砸在花小麦后脑勺,“方才咱们收摊那阵儿,你蹲在地上洗碗,兴许是没听见。你春喜嫂子拉着我絮叨了半日,说是那月娇,十三那年已是订了亲,只等明年秋里便要嫁人。婆家算是殷实,嫁过去自然吃穿不愁,只有一件事,却是令他们老罗家满屋人都放心不下。”
花小麦听得愈发奇怪,索性将手里的碗搁下,偏过头道:“二姐,你今日怎地这样不爽利?一气儿说完不行吗,干嘛吞吞吐吐?”
“哎呀!”花二娘一跺脚,满面不耐烦道,“那月娇论样貌倒是标致,脾性也和气,偏生手脚笨,针黹厨艺样样拿不出手。当初婆家瞧她模样不错,便欢天喜地定下这门亲事,倘若过门之后发现她甚事都做不好,只怕是要挑理的!你春喜嫂子如今整日揪着她练那女红之事,厨艺上头,便想让你给帮帮忙……”
花小麦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刚想问花二娘“那月娇姑娘的厨艺是不是比你还不如”,忽见自家二姐瞪圆了一双杏目像是要吃人一般,忙不迭掩口道:“意思是让我教那月娇姑娘做菜?唉,哪里用得着那样麻烦?她即便是嫁去婆家,下厨做的也多是家常菜,让她娘随便教她几样简单的,能应付过去也就罢了,我整日价忙,未必抽得出空来教她哩。”
“人家不是想学几个上得了台面的菜。以便令得婆家刮目相看吗?”花二娘翻了个白眼,“这嫁人之后,日子过得是好是坏,只看各人的运气,但若刚一进门便被人挑理,往后肯定是不会好过的!”
“唔。”花小麦点了点头。
“那……你应吗?”花二娘朝前走了一步,又试探着问道。“你春喜嫂子今儿是帮了咱大忙的。莫说平日里我与她关系便不错,就单单是这人情,咱们也得给还了才好。春喜说了,这事你若答应。往后月娇便日日陪你去河边摆摊,洗碗抹桌那些事,你就只管丢给她,得了空,随便教她做俩菜就行,花不了你多少工夫的!人家又不要工钱,白得个人照应咱摊子的买卖,多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