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倘若开业第一日,便有乞丐在门口徘徊,那这铺子的老板,可就得好好儿地给自己烧三炷高香才是,因那几乎预示着,你这饭馆的生意接下来恐怕不会好,最终落得与那乞丐同样的下场。
而在这当中,还有一种最令人求之不得的情况——走进来的头一位客人,乃是一个即将参加科考的书生,象征着这新开的店面,也会节节高升,愈加红火。
真要论起来,这也不过是为自己讨个吉利的说法,花小麦虽觉得有些趣味,倒也并不曾当真,隔日大清早,天还未亮,便同景泰和与花二娘一起赶往村子东边。
春喜和腊梅十分尽职尽责,是早已开了门在那儿等着的,不多时,孟郁槐和孙大圣两个也赶了来,说是要趁着开张之前,帮忙再四周检查一番,确保无半点差池疏漏。
花小麦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又跑去厨房,将昨晚做好的那一埕坛子肉搁到灶火上慢慢地煨热。时辰还早,且用不着去灶上忙碌,左右再无事,她便靠在柜台上与花二娘、春喜和腊梅三人闲聊天。
好吧,其实她这会儿根本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思,打从昨晚入睡前起,心中便一直砰砰砰跳个不休,一来是紧张激动,二来也是生怕开张之日出什么岔子。这会子之所以不停口地说话,也不过是想排遣一下心中的焦虑。想要让自己放松下来而已。
“我听说,有些地方的人在店铺开张那天,会请来舞龙舞狮队表演。”她笑着对花二娘道,“虽不曾亲见,但据说那情景可热闹极了,一整条街上都是锣鼓声,金红灿灿的舞龙舞狮队在路上不停地翻转跳跃,前面还有一个大头娃娃摇着扇子引路,要多喜庆又多喜庆,将街上的人全都吸引了去。将那店铺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呢!”
“舞龙舞狮啊……”腊梅闻言便有点神往。托了下巴靠在柜台上。“想想都觉得有意思,只可惜咱这儿不时兴这个,要不,咱们也该把他们给请来。保准能让全火刀村的人都围在店外头瞧热闹!”
“得了吧,就算本地时兴这个,我也请不起。”花小麦笑着摇了摇头,“那舞龙舞狮队可不便宜,有那钱,我还不如多准备些好菜色……”
她话还没说完,忽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细细瞧去,却是那许久不见的文华仁。
此时才是巳时初。远未到开张吉时,这人忽然跑来做什么?
“啊呀!”待得看清楚来人,春喜便一下蹦了起来,一溜小跑迎上前去,一张脸笑得如花一般。“是文秀才,是文秀才呀!小麦妹子,合该着你这饭馆儿是要赚大钱啦!”
花二娘先是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只因肚子里揣着个小祖宗,又未足三月,不敢动作太大,却也坐在椅子里直着喉咙嚷:“真是文秀才,小妹,这可是好兆头!”
文华仁被几个女人吵得一头雾水,呆呆地站在门口半天不敢进来,只将手中拿着的红纸朝前递了递,冲花小麦一笑:“我知你这饭馆今日开张,特特替你写了副对联,也不晓得你能不能瞧得上。往后你不在那河边摆摊,我再想要去蹭吃蹭喝,恐怕没那么便宜,但不管怎样,这些日子多得你照顾……”
花小麦却不料他这酸秀才居然还如此有心,弯起嘴角冲他笑了一笑,走上前去将那对联接过来,正要开口说话,春喜却已撞将过来,连连摆手,扯着大嗓门对文华仁道:“不对,不对,你不是来送对联的,你是来吃饭的!快,重新说一次!”
文华仁受到了惊吓,缩缩肩膀,有点要朝旁边躲的意思。
“莫理她们,进来坐。”花小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冲他招招手让他进屋,转而对春喜道,“文秀才又不是今日头一个进店的人,嫂子你别再吓着他。”
“怎么不是?”春喜理直气壮地一挺胸,“你们一家三口是这饭馆的主人家,我和腊梅两个是伙计,都不能算在食客之内。至于郁槐兄弟与大圣兄弟两个,也是赶来帮忙的,不是外人。唯有这文秀才,方是头一个进店的客人,这该讨的吉利就得讨!”
文华仁这才算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是被当成了彩头,不由得也有些好笑。他本就是性子温和不爱计较的人,见状便依了春喜,笑呵呵道:“啊……那只算是我来吃饭的,这对联顺便送你。”
“你还真信她们?”花小麦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日我原是打算摆两桌席面的,多谢你送我这对联,若是不忙的,便留下也喝杯酒。我今日做了不少好菜,你多吃点,往后再想来蹭吃喝,就得绕远路了。”
文华仁先还谦让,偏又觉有些发馋,春喜和腊梅两个还在旁推搡了两下,他也便半推半就地应了,自告奋勇取了浆糊来,将那对联贴在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