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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麦哭笑不得。
这姑娘,真是……问这种问题,让人如何回答?
罗月娇显然也并不曾真的等她回答,抿抿唇角,自顾自接着道:“不过,我娘说,她那也是自个儿活该,这便叫做作死。眼下她即便是没病,十有*,也轻易不敢出门的。”
“就是这么说。”春喜在旁应和道,“这一回两回的,她那张脸早就丢得尽了,她死不死,跟你小麦姐有什么关系?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哩!”
“唔。”罗月娇便点了点头,摸摸自己的肚子,赧然一笑,“我有点饿了……”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来混饭的嘛!”腊梅闻言,立时在旁抚掌大乐起来。
花小麦也有些无奈,将手头的活儿放下了,抬头来瞟她一眼:“想吃?进来帮我的忙。”说罢,转身就往厨房走。
罗月娇欢实地一蹦三丈高,果真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鱼虾蟹这类东西,唯有新鲜的才最好吃,但凡杀了之后放上一天,滋味便要大打折扣。因饭馆儿生意冷清,最近这一向,花小麦买的河鲜便少了许多,省得糟践浪费东西,六七天前徐二顺送来的那一小筐毛蟹,便被她洗刷干净,全腌进了坛子里。
入秋之后,正是吃蟹的好光景,毛蟹虽不比青蟹那样个儿大肥厚,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先用八角、草果、花椒和盐等物熬成一锅浓浓的卤水,搁在旁边放凉,接着再取一个能密封的坛子,清洗晾干之后,将收拾妥当的毛蟹放进去,依次倒入卤水、整坛上好绍酒、姜片、陈皮,最后再加上一些甚是浓烈的曲酒,然后便可将坛口密封,搁在阴凉处,腌上六七天,便是那膏脂鲜美,回味悠长的生腌醉蟹。
这菜并不难做,最要紧是整个烹饪的过程中,不能沾上哪怕一丁点的油星儿,否则,那腌在坛中的毛蟹便会变坏,吃下去要闹肚子。
花小麦将坛子从阴凉处搬到灶台上,取了双长筷子,从里面捞了几只醉好的毛蟹出来,一边吩咐罗月娇端出去,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
“本姑娘这么好的厨艺,成日只便宜了你们……不是我夸口呀,整个芙泽县,绝没有人能做出比我这儿更好的生腌醉蟹!”
罗月娇稳稳当当捧起盘子,稍凑近一点,满鼻子里都是酒香与酱香,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道:“这生腌醉蟹,人人的做法都是一样,凭什么你便说你做得最好吃?”
“你懂什么?”花小麦一翻眼皮,撇嘴道,“说起来这毛蟹都是用酒腌,但每个厨子使用的香料都不尽相同,卤水的熬制时间也不一样长,买回来的酒,更是大相径庭。说来你只怕会觉得邪乎,即便是腌制前处理蟹的手法不同,都会对味道和口感造成影响。你姐姐我最得意的拿手菜总有七八样,这生腌醉蟹,正是其中一种,我就敢说这道菜,整个芙泽县,没人能比我做得更好!”
顿了顿,她又用手肘撞了一下罗月娇的肩膀,冲她一眨眼:“哎,要不我把这法子交给你,等你嫁去婆家,也好在他们面前露一手?”
“不用了……”罗月娇被她说得头发昏,想也不想便自暴自弃起来,“我是决计学不会的,我本来就没天分了,这菜还这样麻烦,我若学得似懂非懂,只怕反而要丢丑。”
花小麦低叹一声,令她将盘子端出去,就手又弄了两样菜蔬,也回到大堂中。
……
因着这一碟生腌醉蟹,今日这顿午饭,几人都吃得十分尽兴,直到盘子尽皆空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小麦妹子,你这毛蟹做的,果真不是吹!”春喜吮了吮手指,咂嘴道,“那酒和酱料搭配得刚好合适,多一分就嫌味道太重,少一点呢,又不免让人觉得少滋没味,不够香。那汤汁全都渗进了蟹肉里,浸得透透的,连那壳子我都能舔上许久——你说这样好的厨艺,这饭馆儿怎就无人光顾?”
花小麦挥挥手,表示不愿再提这糟心事,身侧腊梅便笑着道:“要是再有一杯烫得热热的酒,咱们这顿饭可就更美了!”
嗯,还惦记上吃酒了,再给你预备些瓜子蚕豆糕点蜜饯,点一壶浓浓的茶,你就能在这儿尽情说是非讲闲话了是吧?
花小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索性不搭理她,起身去寻茶水洗手,罗月娇盯着她瞧了半晌,冷不丁就道:“小麦姐,你就没想过要招个学徒?”
“唔?”花小麦便回过头看她。
“你厨艺这么好,总希望有人也能学个一招半式吧?况且,你没多久之后便要成亲,现下倒还犹可,过二三年有了小娃娃,怎可能还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这饭馆儿上?如今这里只得你一个厨子,倘若你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不得空,那这饭馆儿就连生意也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