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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的大半生都是在被皇帝们猜忌渡过的,尤其是他当初护着邵奕父亲,那位有着出色军事才能的皇子时候,那会儿每次被诏回京,都能感觉到高台之上那隐晦又锋利的目光仿佛要割开他的脖颈。
这种事情镇北侯早就已经习惯了,古稀之年的老人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而且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毕竟从古至今每次朝代更迭都是军事变革,现今还未有过任何例外,他们这些执掌兵权的将领们自然是会倍受忌惮。
然而……
现在似乎有了个例外。
镇北侯认真看了眼邵奕,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位意气风发又匆匆陨落的年轻将领,看着邵奕的目光终于是带上了些许真实情绪。
这位年轻的皇帝和其他邵家皇帝不一样,他并不是生于纷乱的京城,也不是长于充满各种算计和攻讦的京城,他是在北疆长大的孩子,幼时失去父母被北疆的将士们拉扯长大的,和他们这些武夫一样爱和憎都是那么的分明。
来到京城后一直都在试图掌控他,安排他人生的文臣们都是他的敌人,而从小到大都护着他,甚至还把他扶上皇位的武将们都是他自己人。
所以他才会对这些文臣们毫不客气,把好东西都往武将手里塞。
边疆是真缺靠谱的文人做事啊。镇北侯这时候再回想起来自己让人打听来,新皇给那些人发配的官职。
那些年轻有学识的文臣,新皇可劲的给他往边疆塞,这是心里头一直都记着这些事呢。
文臣们说新皇心思深沉,不动声色借口养伤半个月已经暗中把朝堂上下摸透了,实际上是这孩子心里头惦念着,把那些边塞将领们抱怨的话记到心里去了,只怕是来京都之前就已经把那些缺职记了下来吧。
这孩子心是赤诚的,但这也是不行的,镇北侯再不懂帝王之道也知道不可以这样做,但要把新皇那颗诚挚的心推开镇北侯也做不到,当初最终自己没有护佑住那位皇子,现在人老了,稍微帮扶下稚嫩的新皇应该还是可以的。
于是心里已经有所偏向的镇北侯哈哈大笑:“陛下高估老臣了,那些文人的活计老臣可半点不会,其他那些老伙计也没这个能耐。”推拒后还给了邵奕一个靠谱的建议,“陛下若是真的看那些人讨厌,古人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您先点些人上来,等这些人能力够了把那些家伙换了就是。”
这建议那是真的靠谱,但邵奕现在需要的是靠谱的建议吗?他是需要不靠谱的建议!
[要不我也把他发配了吧!]完全没想过会遭到拒绝的邵奕发出神志不清的声音。
为什么!
这些邵朝的官员们就都没有自己的私心吗!你们就不能不那么靠谱一点吗?滔天权力都摆在人面前了,居然还有人能拒绝?!
整个大邵朝就没有一个奸佞吗!
他不服啊!
[辛苦你了。]系统很诚挚地安抚着邵奕,[我能理解,当初我求你做皇帝时候,也是一样的心情。]
邵奕:“……”
[闭嘴。]邵奕深切怀疑系统这是在阴阳怪气。
虽说这智障系统大概率没有幸灾乐祸的智商。
被系统哽到的邵奕心里有气,面上的不高兴也变得更加真实了起来:“说到底大将军你还是来劝朕放过那些家伙的!”
“不可能,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他们不去上任那就是抗旨,论律当斩!”邵奕十分坚定地说道,“朕做出的第一个决策,他们反对,朕做出第二个决策,他们还是拒不执行,这个天下到底是朕的还是他们的!”
邵奕现在皇帝身份摆在上面,他就是没理要胡搅蛮缠除非是真的造反,要不然谁都拿他没辙。
更何况邵奕这人还有着没理也可以飞快硬掰扯出来理的脑子,“所有人都在说,朕点了那些朝臣发配出去,朝廷会运转不下去的。”
“从先帝驾崩,到我登基至今,两个月余时间里没有皇帝干涉朝政,朝廷倒是都能好好运转,少了这十六个朝臣,原来朝廷就完了啊。”邵奕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看着镇北侯,似是在询问,“大将军,我倒是想要知道这个天下到底是谁家的天下?”
邵奕这话完全就是在说歪理,这压根不是一个能类比的事情,但是在这样的询问下,镇北侯怎么也不可能说出个不是来。
从邵奕的话语里已经能听出来,新皇对于放逐那些大臣们完全是铁了心的,要么滚要么死只有这两种可能,他在这件事上多说无益,要怎么选择那就是那些文臣们的事了。
镇北侯毫不犹豫的就抛弃了自家对那些文臣的塑料同事情,转而对着邵奕问道:“陛下既然已经拿定主意,老臣自然是不会多言,只是朝堂上空出来这么多职位,由谁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