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音抽泣着答了一声。
然后又是许久的沉默,阿音和刘信因为父辈的恩怨,此刻面对着对方,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信开口打破了宁静:“我想和廖玶大哥一起去韦府,但廖玶大哥说,行动需要得到你授意……”
“我父亲……如此待你,你还愿意做这样的事……终究是明月宗亏欠你太多。”阿音道,“我去韦府偷隽宁的牌位时,后来是廖玶大哥骑马赶来将我救走,那时候我听他说,他与吴岳林出自同一师门,似乎吴岳林还有暗害师父之事。我想,石实行宗连坐制,一人出事祸及家人,想必廖玶大哥有办法知道吴岳林家人的位置,若能从此入手,或许你们进韦府会容易些。”
“好,我知道了。”刘信道。
“你为何不恨我们?”阿音问。
屋里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的,阿音和刘信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恨,又能如何,杀了你吗,你叫我如何下手呢……”刘信苦笑了两声,叹了口气,过了许久又道,“更何况解药的研制我也有份,从追查蛊毒开始我就一直在参与,如今就快成功了,染病的百姓快要得罪了,我实在不愿意就此放弃。”
阿音听见刘信这么说,心痛如割,她小声啜泣道:“你愿意去就去吧,你想做什么,只要对你没有危险,我都会答应。”
说完,阿音恍惚中看到刘信的身影一动,她怕是刘信想要离开,自己再没理由这样和他单独在一起,脱口而出道:“你来这儿,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当然不是,”刘信回答的语气也是十分急切,不带一丝犹豫,他不是想走,而是仅仅转了个身。可他面对着有害死自己父亲嫌疑的人的女儿,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在隐隐作痛。半晌,刘信觉得下巴有些痒,他抬手一摸才发现,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刘信几度哽咽,缓缓说道:“我们三个第一次见面时,是在街上,那天是大集,人很多,有个男孩抢了我跟隽宁的钱,是你帮我们追回来的。”
阿音喉头像堵了一块棉花一样,她沙哑着道:“对不起……那时候我……我骗了你和隽宁……抢钱的人,是小石头……是我叫他这么做的……”
“我知道。”刘信坚定道。
“你知道?”阿音愕然抬起头。
“我在人群中隐隐约约看见你和小石头在墙角打闹。但我知道,你不坏,你那时候面黄肌瘦的,你只是饿了。更何况,我们被韦复盛的人抓走,后来我又身染重病,你几次三番救了我,我的人,我的命,本都归你所有。只是后来种种……实在是天意弄人……”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听到这儿,阿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刘信走过去,也在阿音面前顺势蹲下默默流泪。刘信缩回了本想触摸阿音的手,无形之中,两个人好像隔了厚厚的一层障碍,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没过几日,门可罗雀的韦府大门前忽然出现了一队人,领头的是刘信,他看起来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不少。刘信回头对廖玶示意,紧接着上前,用力扣动了门闩。韦府虽还是像从前那样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但大门一直紧闭着,门闩上也结了一层蜘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街面上人丁稀少,静的连鸟落在树枝上的“咔哒”声都听得见。
“谁啊?”府里一个下人把门拉开一条缝,当他看到刘信站在门口时,吓了一跳道,“二,二姑爷,您这是……”
刘信略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地试探道:“冒昧打扰了,我来拜见韦少爷,与他有要事相商。”
“我家少爷出门了,这几天都不在。”
“那可否劳驾向陆夫人通传一声。”
“这,”下人面露难色,犹豫道,“你等一下吧,我去通报。”
大门“啪”的一下被关上,刘信心里打起鼓来,韦府尚有吴岳林在看护,他也不知道能否直接见到陆明缇。大门再次打开时,出来的不是陆明缇,而是吴岳林。
吴岳林看了看刘信和廖玶,脸上满是惊讶道:“下人来报,我还不敢相信,你们居然敢上门挑衅。”
刘信平静道:“吴岳林,我们是来帮你的。”
“帮我?”吴岳林一把抽出匕首,干脆利索地拦在刘信身前道,“别以为少宗主不在府里,你们就能为所欲为。你那个叫花子姘头呢,怎么没跟你一块来啊?”
随着吴岳林有所动作,从府里瞬间冲出一群明月宗弟子,把刘信和廖玶他们带的四五十人团团围在街中央,刘信眼疾手快,直接抬手打掉了吴岳林的匕首,吴岳林趁势转了个圈,另一只手将匕首稳稳地接住。
不等吴岳林反应过来,廖玶快走两步,把刘信挡在身后,对吴岳林冷笑道:“你别忙,你先看看这是谁。”
就在此时,廖玶的两个下属搀扶着一对老两口从人群中走上前来。吴岳林差点一看来人,惊掉了下巴。
“儿啊,你怎么样了?”那老两口眼含热泪,对着吴岳林脱口就喊。
吴岳林赶紧迎上前去惊愕道:“爹,娘,你们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