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消息传了几天却一直没有兑现的苗头,渐渐有人沉不住气了,隔三差五便跑到大队部去问。
刘爱民没揽这事,自然不便作答复,只说,“不知道,没听过这事。”
刘爱民心里明情又不好明说,被问多了便不耐地撂下一句,“谁张罗的你找谁要去。”
这年头都是靠劳动吃饭的人,谁的辛苦都不是白费的,明明该有的报酬得不到兑现,社员中怨声渐起,有些嘴碎的甚至跑去别的大队发起牢骚。
如此,何佃勤终于抵不住压力,将卖刺槐叶的钱以学校的名义发给了学生。
拿到钱大家自然欢喜,毕竟这是计划之外的收入,感觉跟天上掉馅饼没啥不同,邱天却留了个心眼,再见到陆丰年时托他打听了其他大队收购刺槐叶的价格。
果然,何佃勤每斤槐叶昧下了二分钱。
邱天对这位蹲点干部无语至极,心想大概在这样的年代,这种人指望着这些块八毛的小便宜发家致富吧?
####
最近邱天发现大姐邱玉珍有些神秘,过去她晚上吃完饭只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现在却有事没事地往外出。
出去就出去吧,她这么大人了,一般也没人过问行踪,可她每次都状若自语地嘟囔着她要去哪里,去干嘛。
先前几次邱天并未多想,可听多了便渐渐发现异样——大姐出门前刻意的告知,怎么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这天吃完饭,邱玉珍很明显加快了收桌洗碗的速度,还差点打坏了一只碗,刘爱花骂她,“毛手毛脚的,忙着作死去?”
邱玉珍动作一滞,低声道,“……我没注意。”
邱天看出她似乎有些着急,蹲下从她手中接过碗,“姐,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来刷。”
她只是极随口的一句,谁知邱玉珍听后脸上却刷地染上一抹红,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我没,没事,我刷就行,我刷。”
邱天心中纳罕,依稀觉得大姐神情和言语中流露的小女儿情态有些不同寻常,倒有点少女怀春的意思?
少女怀春?不能吧?跟谁啊?
第43章
大姐这天傍晚没再出去,可却显而易见地坐立难安。
隔天邱天去上学,一出门就遇见骆老师,他坐在不远处的石碾上,看到邱天神情愣了愣,随即才笑问,“去上学?”
邱天在此见到骆老师也觉意外,点头后问道,“骆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骆一鸣干笑一声,舔了舔唇,“那啥,我、我刚坐船回来,坐这儿歇歇脚。”他说话的语速和声调显然不似往日自然。
邱天虽疑惑却也未作他想,谁还没个难以启齿的事呢,打了个招呼就喊着栓子杏花上学去了。
日子如流水一样不舍昼夜。
炎炎夏日已过,入秋以来雨量骤减,夏日里涨水不断的河沿此时变成浅滩。水渠提水站已经建好,村子东北方向立起架高水渠的石墩。
天气一早一晚已有了凉意,节令转眼到了仲秋。当初放暑假的时候邱天还在好奇为啥这个年代暑假会这么短,现在才知道,秋收来临,学校还要放半月有余的秋假。
收获的季节,水渠工事暂且放缓,整个大队集中生产力抢收,可偏在这个时候邱东山和徐梅要结婚。
这婚按计划早该结的,只是不知出了啥岔子,三推四推就磨蹭到了秋收。
俩人在北角村本来就算得上奇葩,两朵奇葩结合,好家伙,北角村大队又多了一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时间从村头到村尾说啥的都有,总体来说没啥好听的。
难听话听多了,邱菊又气又烦,找二哥家说道说道吧,家里有她素来不对付的嫂子。找三哥聊吧,三哥又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一点互动感都没有。
偶然的机会在村口遇见自家大侄女和小侄女,邱菊逮着两人便唠上了。
她言辞犀利,直言自己的嫌恶和不满,丝毫不加迂回和避讳,“这俩人加起来都快七十了,整天腻腻歪歪的也不嫌人笑话!”
邱玉珍只笑笑却不好说什么,邱东山是她大伯,徐梅和大伯结婚后就是她大伯母,她这小辈说啥都显得失礼节。
“以后我还得跟这俩人一院住着,光想想我就膈应!”邱菊忿忿地拧眉。
邱玉珍忙安抚道,“姑你天天早出晚归,你们又各住各的屋……”
“那也是一个院呀,抬头不见低头见!”
邱玉珍愈加没话说,邱天却插了句嘴,“伯母嫁过来以后,她自己的房子就空出来了,你可以去住她的房子嘛。”
谁知一听这话邱菊反应更大,差点原地跳起来,“我疯了去住她的房子?她那儿不知道给多少人睡……”话没说完却是一滞,随即清了清嗓子道,“我才不住她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