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多久啊,兄弟?”
姜寻手上拿着瓶矿泉水,咯咯吱吱地捏着瓶子。
“半年。”
陈潮说。
“我是说彻底回来。”
姜寻强调了次。
陈潮看着爷孙俩慢慢走过去,没说话。
姜寻这么多年干这行,早混成个人精,什么事儿打眼一看就看得明白。
他用胳膊碰碰陈潮,陈潮转头看他:“嗯?”
“跟苗儿生气了啊?”
姜寻笑着问。
“没有。”
陈潮毫不犹豫地答。
“你还是心里有气,要不你不是这样的。”
姜寻那么了解这俩人,哪边他都清楚,“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啥,但你肯定不对劲儿。”
“真没,”陈潮都无奈了,“一点儿都没有。”
“我不管你们那事儿,”姜寻手机上来了消息,他低头看,一边说,“我天天焦头烂额的,没闲心管你们。”
“不用你管,兄弟,”陈潮失笑,“真没事儿。”
人长大了好像都会变得很难,成年世界里没那么多天真,多了很多痛苦、无奈和离别。
苗嘉颜不害怕很多东西,真正能触碰到他心里恐惧线的很少。
奶奶的病算是最大的一个。
他从最开始奶奶发病时希望她血管里没有出血点,到后来奶奶稍微稳定了些,希望她能赶紧好起来,恢复得和之前一样,又到现在觉得奶奶哪怕只是一直维持现状都好,只要不继续发展恶化就行。
苗嘉颜那片小小的天空就像是几块湛蓝透亮的布拼出来的,一共就那么点地方那么几块布,奶奶如果不在了,从此苗嘉颜的天都有个窟窿。
陈爷爷陈奶奶来看苗奶奶的那天,两个奶奶手拉着手,各自抹着眼泪。
他们之前就一直想来,苗嘉颜没让,奶奶状态不好怕他们看了伤心。陈奶奶也不太敢来,她怕自己来了忍不住哭起来让别人难受,本来在医院就够压抑了,她一个老太太过来哭实在让人心烦。
陈潮早上回去把他们接过来的,昨天陈奶奶打电话来说想来看看,苗奶奶这两天状态都不错,就让他们过来看看,也省得一直担心。
这是苗奶奶这么多天第一次哭,从发病到现在头一次流眼泪。
“干什么呢这是,”陈潮说她俩,“别哭啊。”
苗奶奶掉了几滴眼泪就停了,还用左手抽了两张纸来,往陈奶奶手里塞,嘴里还说着:“你别……你别!”
陈奶奶拿纸在眼睛上擦着眼泪,哽咽着说话都不是很利索。
“好多了……”苗奶奶抬起不灵光的右胳膊给她看。
陈奶奶又抓住她那只僵硬的手,捋着搓她的手指:“你赶紧好起来,好回家跟我蒸花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