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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童阿狸已经擦干了泪水,正红的长裙,艳红的唇,方才柔弱而又愁容满面的她早已不见踪迹。踏进童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又变回了那个傲美的,夺人心魄的,风情万种的妖精。
她进门时,高跟鞋敲得地板哒哒作响,那声音像是警钟,更像是来讨债的催命符。
当着童威、童一波的面,童阿狸站在背光的门廊内,漫卷的乌黑长发,极其艳丽的大红连衣裙,十厘米高的金色高跟鞋,鲜红泪痣醒目而又惹人怜,她的眸光却是坚冷,纤手高举,乌黑的枪口直指向童晴缘的眉心。
见到她冷艳如罗煞的神情,坐在主座上的童威沉重地看了一眼童晴缘,轻叹过后,已是颓然靠向椅背,缓缓闭上了眼。童一波先是惊讶,下一刻却是疑惑痛心甚至质问地回首看向了童晴缘,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眼神分明是在问:“你做了什么?晴缘!你又做了什么?”
或者是童一波的表情太过于直接,童晴缘面色僵冷地避开了他,脸微微侧开,对视着童阿狸清冷的目光,她淡淡地打量着一袭红裙艳光四射的童阿狸,阴着脸默了半晌,已是她先冷笑道:“你没死,那死的是谁?你的三哥哥么?”
因她的话,童阿狸眼底划过一丝疼痛,但很快,她的眸光复又变得凌冽,她冷冷道:“买凶杀人,童晴缘你真是出息了!你以为方乔两家会放过你么?你以为你是个疯子怎样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菅,都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么?你是爽了,但可怜了你的家人,可怜了疼你爱你盲目护着你的大伯和兄长。你觉得从此以后他们还怎么在官、场立足?你图了个痛快,他们何其无辜?奶奶在天有灵何其无辜?!”
“哦?那你不是图个痛快为乔以梁报仇,拿抢指着我做什么?你只要杀了我,你就和我一样,满手沾满血腥!童阿狸,你少装了,你和我一样!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听着她嘶吼似地话,童阿狸冷冷一笑,只见她微微眯眼,手上动作灵巧一变,淡定地瞄准、射击、命中,两声枪响,果断地打断了童晴缘令人反胃的声音。
快,狠,准,不愧是乔以梁的手把手教出来的高徒。
第一枪,童阿狸打中了童晴缘的肩膀,见她的枪头微微一动,童威唯一的动作,就是转过了身去,只当看不见。这一枪,童晴缘疼得闷哼,她戾毒地撑着手,提起了桌面的水壶就要砸过去,童一波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因童一波这个动作,童晴缘愕然转眸,她定定地望住了童一波。也就在她愣神这一刻,又一枪,碰,子弹从童晴缘侧脸边划过,那个距离太讨巧,只听啊的一声,童晴缘尖叫了起来,只这一瞬,她的脸就已经毁了,一长条擦烧血痕一直勾至她的耳后,衬着鲜血淋漓,和她阴毒的眼神显得极为的可怖。
童一波却还是死死地握着童晴缘的一只手,他的表情僵硬死木,仿佛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就连看见童晴缘受了这样的伤,童一波还是一个劲地摇着头,话都说不出口,所有的行动却是在说,够了,够了!
童阿狸划过童晴缘脸颊的这一枪,最后射中了博古架上的一个丫青玻璃罐,那是童婆婆的宝贝,童婆婆说,那才是她真正的陪嫁,童婆婆小时候,她的外婆就是拿着这个丫青玻璃罐给她装糖的。
但,碎了!都碎了!
丫青玻璃罐应声而碎,这一声,就好像整个童家的碎裂,童婆婆死了,童阿狸再不愿回来了,童晴缘魔障了,童威和童一波,这两个曾经始终站在童晴缘身旁保护她,照顾她的人,如今,却也都真真放弃了她了。
童晴缘也意识到了这些变化,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于是,只见她单手捂着脸,几近疯狂地嘶吼:“童阿狸!你毁了我一辈子!有本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杀你?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我不杀你,你好好的活着吧!活着夜夜噩梦,生不如死。哦!对了,你梦见奶奶了么?我前几天梦见她了,她老人家说她后悔了,后悔当年大雪封山你摔断了腿高烧不退,她就不该辛辛苦苦背着你下去治病,就该让你那时候死掉。”说着,她嫣红的唇角一扬,冷冰冰黑漆漆的眼睛看住童晴缘,从怀中掏出一把照片撒在了她面前,又随手一丢,按响了录音笔丢在桌上,轻笑着,转身道:“死了一个乔以梁,只要我愿意,还有无数个男人愿意为我去死。可是你呢?真是可怜,你爱的男人不要你,也没有男人爱你,更没有男人愿意为你去死。现在,连你的家人都不管你死活了。呵呵……童晴缘,你这辈子,都是我童阿狸的手下败将,只祝你余生噩梦纠缠,孤家寡人,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