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蔺说:“同胞。做次地接,地陪,司机……翻译。”
老店主笑了笑:“真特么纯洁。”
瞿蔺望着那对制造音乐的璧人,反问:“不然呢?”
老店主看他,又举拳轻砸了他肩一下:“还好意思问我,真不懂假不懂?该有个人,来带你回去。能收好你的心,带你回去过你的安稳日子,别再回来这个地方。”
静默随即蔓延。
隔了五秒,瞿蔺说:“我每次来,都没蹭饭,都买了单,这就不想伺候了?”
老店主摇头,又是许久没人说话。
相交已久,很多事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已是心领神会。
店主大哥是善意,瞿蔺懂。
店主在劝他回国,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耳闻不远处的女人和少女敲出一连串不算连贯的音符,和着这堆不算动听的曲调,老店主平静道:“别死在这里。瞿,这里不是你的家乡。”
你没有义务在此洒热血。
这样死去,灵魂也会流浪。
瞿蔺听后便明白,这是出事了,否则他不会话说得这么直白。
瞿蔺紧接着问他:“南边有消息传过来?”
那是局部战事仍旧焦灼的地方。
老店主嗯了声,语气里含着千言万语:“一早有路过的人说,尤瓦尔死了。”
是个坏消息,一如瞿蔺所想。
所以店主大哥才会格外提醒他安危问题。
那个座右铭为“传达真相,比失去生命更重要”的来自以/色/列的记者,真的在此失去了生命。
在瞿蔺印象里,那是个可爱的大叔。
说话语速快,人也很热情,是和大家熟识的和傅砚笙一样在一线奔波的媒体人。
瞿蔺还没问,老店主又告诉他部分细节:“尤瓦尔以前不是最喜欢吹嘘他的运气吗?说他这辈子总是大难不死,命好。真他妈想再听他吹上一吹。他跟着民兵转移的时候中了枪,运气不太好,伤得要害。瞿,你也知道的,前线那边条件有多差。是眼睁睁等死,来不及转移到医疗条件好的地方。遗体倒是运出来了,但是还没有人接收。”
真是死后马革裹尸还。
尤瓦尔虽然年长,但没有家庭。是自由媒体人,也没有组织。
老店主觉得很遗憾:“所以瞿,我一直跟你们说,人不能孤零零地一直往下活。得找个姑娘,生上几个孩子。死了,还能有人正经为你哭上一哭,才不枉活过一回。”
人没了,瞿蔺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可越消极的情绪,他越是不会表达。
瞿蔺只问:“老傅呢,有他消息吗?”他前日联系傅砚笙后,至今未得回复。
老店主告诉他:“应该还在卜勒,我也没听到人提起过。但现在这光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是这么个理。
瞿蔺转而又问他:“定了迁到黎巴嫩?”
老店主嗯了声,看向女儿:“她需要读书,我需要活着看她长大。这里虽然有学校复课了,但是人心惶惶的,总觉得哪天还会有一个炮掉到自己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