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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栖鸦沉沉,月明风细。耳边似还回荡着梦里的娇声弱语,一字字,一声声,嘤泣着唤他“哥哥”,似静夜里迢递的漏声,虚幻得不真实。
桓羡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头疼不已。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个,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梦见她了,且相较于前几次梦里她的主动,这一次,把握主动权的分明是他。
是他自己在肖想自己的仇人,妹妹……
次日,司寝官前来替天子整理床被时,诧异地发现床单已被换过了。
与此同时,栖鸾殿里的薛稚却是丝毫不晓,她正忙着准备太皇太后的生辰礼物——一幅松鹤延年的绣屏。金丝银线,栩栩如生,松针与鹤羽都纤毫毕现,即使她工于刺绣,又提前准备着,也依旧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算完工。
绣完了最后一针后,她从篾萝里拣起个花绷,在窗下绣着。
暮春暖阳洒金般照入窗中来,更随风送下许多玉兰花瓣,落在少女被阳光渡上一层柔光的肩上,远远望之,纤纤柔婉,真如画中。
“摽有梅,其实七兮——”
她绣得认真的时候,木蓝悄悄地从她身后探过头去,故意拖长了腔调念毛诗:“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公主,羞!”
她扑哧笑出声来,又在薛稚因诧异而回头过来时,展臂夺过花绷,扮鬼脸羞她,
见是她,薛稚有些无奈:“别闹了,快还给我。”
木蓝抿唇一笑,把花绷还她:“公主怎么现在就绣起这个了?不是还早吗?”
她绣的是一把扇面。大红的丝绸作底,银针穿金丝,于女郎妙手下徐徐现出栩栩如生的一对比翼,栖在树枝上,嘴里衔着两枚青色梅子。
花鸟流云,莫不精致。
江南风俗,新妇成婚日须以扇掩面,直至洞房夜经由新婿之手取下方可相见,公主此时绣这扇面用意再明显不过。
这时青黛也端了盛丝线的篾萝来,笑吟吟道:“也不早了呢,说不定今年秋天,这扇面就要派上用场了呢!”
两人笑作一团,薛稚也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微红,轻轻嗔道:“绣着顽罢了,别胡说。”
心中却泛起丝丝的甜蜜来。
青黛说得不错,上次谢郎求婚时皇兄便许诺过她,会请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做主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