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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稚已经暗中配置好了那副麻沸散,不期想竟等到这样一道命令,以为他是又动了敲打她的心思,提心吊胆了一路。
但好在,他似全然相信了她那晚的说辞,不曾怀疑,也就没有动用卫国公夫妇胁迫她的心思,沿途与她说说笑笑,心情十分愉悦。
至于先前谢太守送的那十几个美人,则于次日便分赐给当地未有婚配的军士,老郡守自觉闹了笑话,颜面尽丧。
却也有个闹得不甚愉快的插曲。
离开洛阳之时,那位跟随北来的江御史再一次上谏,极力在谏书中控诉天子与公主同舆而行与礼不合,并将高度上升到亡国之君的地步,天子龙颜大怒,一气之下,直接将江泊舟贬为洛阳郡丞,留在洛阳。
那些原还对天子与皇妹同车颇有微词的官员就此全部噤声,江泊舟本人却是泰然以受。
事情传到薛稚耳中已是他们驱车前往陈郡的路上,她在心里为那位小江大人抱屈,不由得嗔他:
“哥哥也未免太过胡闹了。”
“江御史本是谏臣,上疏劝谏帝王过失,本是他的职责,哥哥为什么要贬谪人家。”
桓羡满不在乎地挑眉:“是又如何。”
“朕养他,是为了留着对付那些个贪赃枉法的佞臣恶吏,可不是要他调转刀尖对付朕。这样的人,养在跟前有什么用?还不如将他下放在地方,造福一方百姓。”
留他在洛阳,也还有大用处。
江泊舟虽然是个脑子一根筋的,却是个做实事的人,脑子也不错。将来营建新都,还需他出力。而他若想江泊舟入阁为相,也必须要他有在地方上为官的经历,如此,方能体会到百姓疾苦。
但这些事,和她说了也没什么用。她不会理解他,只会同世人一样觉得他刚愎自用。
这一句寒意森森,将薛稚未尽的相劝的话也堵了回去。她愕然张了嘴唇,最终知趣地合上。
她再一次意识到,她先前的看法是正确的。
他从来就没有改变过骨子里的傲慢与自负。一旦对她的耐心与愧疚耗尽,就又会是从前那个控制欲与占有欲强到令人窒息的桓羡。
她才不要余生都过这样的日子。
去哪里都行,总之,不能待在他身边……
五日之后,御驾到达了陈郡谢氏老宅。
天子的驾临使得卫国公夫妇诚惶诚恐,唯恐是因了前时儿子携公主私奔之事前来降罪。自事发的那两三月以来,卫国公和妻子阮氏几乎每日以泪洗面,好在最后尘埃落定,天子并没有真正责罚兰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