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姑子人品不怎么样,生的孩子倒是会长,但她宁可这孩子长丑点,省得谁来家里都光顾着夸栀梨,说到她家冬冬就敷衍地说什么长得有福气,这不就是说她家冬冬胖吗?!
“栀梨,你得学着勤快知道吗?”
钱佩摆出长辈的模样,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你本来就笨,幼儿园都不收你,再不学着干活,别人都会说你是讨人厌的坏小孩!”
我不是坏小孩。
栀梨闷不吭声听着,心里却在反驳。
拿起两碗白米饭刚要走,栀梨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钱佩端着的那盘糖醋排骨上,颜色比外婆做的红一些,不知道吃起来会不会也软软糯糯。
“这排骨拢共没做几块,下次再给你做。”
钱佩淡淡道,“你妈给的钱都不够你半个月花销,家里没钱让你吃肉。”
她不是舍不得让小孩儿吃点肉,但她一想起从前总让她吃哑巴亏的小姑子心情就很不好,看栀梨也越发不顺眼。
栀梨抿了下唇瓣,鼓足勇气,抬起头说道:“外婆经常说我妈妈给的钱够花。”
哪怕被打屁股,她也要告诉舅妈,外婆不会说错。
“外婆说,外婆说,你成天就知道外婆说!”
钱佩盯着栀梨那双澄澈剔透的杏眸,心里莫名泛起一阵心虚,而短暂的心虚过后便是恼怒,声音也扬起来几分,“你外婆是不是还说你妈喜欢你,你妈不讨厌你?她要是不讨厌你,怎么还不回来接你?!怎么不让你外婆带你出门?!怎么还把你扔给别人养?!你走大街上她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你!”
栀梨被吼声吓到了,但想到舅妈不相信外婆,还是白着一张小脸反驳,“外婆说妈妈是在外面辛苦工作赚钱养、养我,不想让我一起吃苦。”
说到这,栀梨低下头,使劲儿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想告诉外婆和妈妈,自己不怕吃苦。
她不想再住在舅舅家了,舅舅说她不懂事,舅妈说她是坏小孩,表弟也总是撕坏外婆给她买的画本说要把她赶出去,他们都不喜欢自己。
虽然从小到大栀梨都没和妈妈相处过,但在电视里见过妈妈,特别漂亮,比小区里的其他妈妈都漂亮。
“妈妈不讨厌我。”
栀梨软糯的声音染着哭腔,“外婆说妈妈很爱我,很爱我。”
外婆不会说错的,妈妈也不会讨厌我。
钱佩见栀梨委屈得快哭了,心里暗骂了一声,果然是徐轻盈生的野种,母女俩哭起来都一个德行,真像是被谁狠狠欺负了一样。
要不是看在徐轻盈给生活费大方的份上,她早把这个拖油瓶扫地出门了。
钱佩别过脸,眼不见心不烦,“把饭端出去。”
不一会儿,饭菜都端上桌,待在卧室里的表姐徐夏也走了出来。
徐夏刚上高中,长相清秀可人,看见栀梨时,她笑也没笑,神情冷淡地在栀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栀梨爬上椅子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偷偷看了看徐夏。
前两天,栀梨听见表姐和来家里的同学说不喜欢她,说和她住在一个卧室很麻烦。
栀梨也觉得住在表姐的卧室里的自己很麻烦,忍不住掰着手指头默默计算着从前攒的零花钱有多少,也不知道够不够让舅舅再买一个卧室。
唔。
自己个子矮,不用买一个,买半个……半个的半个也可以睡。
徐夏看着身旁刚刚五岁的栀梨,面前闪过的却是上辈子栀梨离开时坐的那辆豪车。
它和四周老旧的居民楼显得格格不入,而坐在车子里的栀梨,仿佛也和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能当时记忆太深刻,即使两辈子下来隔了十几年,徐夏依然清晰的记住了那一天。
再有一个礼拜。
徐夏垂下眼,再有一个礼拜徐轻盈就会来家里带走栀梨,带着栀梨嫁入豪门。
忆及那辆豪车,徐夏压下心底的烦躁情绪,偏过头,朝栀梨笑了笑,“客厅的地板擦得很干净,辛苦梨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