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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解了大氅跨步入内,因着风大,反手阖上了门,“妾身见过王爷。”
那头李云辞几不可见地挑了眉梢,“你来做甚。”语调却不似从前那般冷沉。
贺瑶清抬眸便见案几上头还摆着棋盘,想来是才刚与李宥下的,便上前几步夸赞道,“王爷棋艺果然卓绝,中盘便胜了李大人。”
李云辞闻言侧目瞥向贺瑶清,随即停了把玩棋子的手,“王妃也懂?”
“略知些皮毛罢了。”她的棋艺师承于蔺璟,与蔺璟下棋时至多只会输一子半子的,有时甚至能赢。如今李云辞来问,自然得不露圭角,届时若他唤她一道下棋,才能让他措手不及,教他日后再不能轻易瞧轻她。
果然不出所料,只听得“咯咯”两声,那李云辞将手中的棋子放入了棋篓,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执黑?”
贺瑶清原想说猜先来,又怕这般显得她矫情,遂裙摆微提,栖身坐在案边,而后豁得松下裙摆,盖住才刚因着要坐下而露出了半点儿足尖,随即执黑子下了起来。
棋盘是上好揪木,棋子是莹润的白玉墨翠,每每落子,都有异常清脆的“咯”一声,李云辞便一手执了书本,待贺瑶清落子后亦跟着落子。
贺瑶清也不见怪,只慢条斯理地占目,信然望着棋盘上头云卷云舒,心下甚至盘算好了如何走棋能只输个一子半子的,免得赢了他,教他脸上无光。
可渐渐的,贺瑶清面上云淡风轻便有些挂不住了,每每她落子,那李云辞便是大飞、镇头、打吃!
教她更疑窦丛生的是,好似回回她被逼入绝境之时总能窥得一线生机,可每每才刚露了头,便又被打回原形。
周而复始这般几个来回,贺瑶清蓦得意识到——
莫非李云辞是在故意逗弄于她?
随即抬了眉眼去瞥他,只见他唇边带着隐隐的笑意,可不就是在寻她的开心么!
一时气忿,却又不好发作,心下一转念,唇边略勾,便出其不意得随意落了几颗子,因着未曾按常理出手,那头李云辞一时勘不破,落子竟也慢了下来。
这般又走了三两个回合,在李云辞反应过来她不过是虚张声势之前,贺瑶清倏地往棋盘上头摆了两颗认输的棋子,佯装钦佩道。
“王爷雪中高士,棋艺精湛,出神入化已至极境,倒是妾身,只略懂了些皮毛便胆敢班门弄斧。”
李云辞见状,忽得一顿,放下了手中的那卷书,细细打量着跟前的她,只见她丹唇微启,半点不见被他耍弄的懊恼,一时倒是辨不明她才刚所作所言有几分真假。
心下稍稍有些可惜,却不知究竟在可惜什么,遂转了话头。
“你来寻我,原是有何事?”
贺瑶清心下正是愤懑不平,莫说要将袖襟中的香囊赠与他,只恨不得怼上一句,凭他,也配得?
故而只起了身施行一礼,随意寻了由头,“近来天凉,怕底下人伺候得不好,便想来瞧一瞧王爷,如今见王爷满面红光、精神健旺,妾身便安心了。”
说罢,也不管李云辞面色如何,转身便走了。
外头候着的俞嬷嬷见着人出来,忙上前去替她披上大氅,二人往檐下去了。
待回了屋,贺瑶清洗漱了便早早躺在床榻之上,却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先头只通了点皮毛便沾沾自喜的模样,幸而不曾叫李云辞瞧出端倪占得什么便宜。
何以她这样半桶水的便能与那蔺璟平分秋色来,自然是他为着讨她欢心故意诓骗,她果真就是这般痴傻的,教人轻易便能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