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瞪起眼,一下子就有了怒火。
她从十三岁开始,就在想办法把季章长长久久地留下来。好不容易碰上爹要争皇位这么好的机会,她才有借口留下季章。结果季章说走就走……她决不允许!
季章眼低垂,下敛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小郡主。他怎么能不走?就算现在不走,王爷王妃知道后,他一个不能用武的人,也是要离开的。现在走,总比到时候被人赶走,有些尊严。
在醒来后知道自己不能用武,要休养三五年,他心里难道不难过吗?
他年龄比小郡主大,想法比小郡主成熟。在得知自己身体状况的第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守护小郡主了。
心口被刺尖锐划破,鲜血淋淋,呼吸初困。
他也从来没想过,他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小郡主。
“而且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你这么走了,是让我下半辈子都不安心吗?你是要我愧疚死吗?季章,你不能走!”
小郡主不知道季章心头的惆怅涩意,还在努力说服季章。
季章温柔地看着小姑娘绞尽脑汁地想留下他,她一会儿说自己这边人手安排不方便,一会儿说爹娘都在忙顾不上自己,一会儿还说要季章亲眼看到自己对霍青的报复……
小姑娘说得口干舌燥,季章都不表态。
她着急焦躁,抓着青年的手。季章也看着她,有些苦恼。同时,他心也有暖意:郡主是他的第一任主子,他永不忘她。
小郡主百般无奈,实在没办法,泪水在眼中转啊转,最后抽抽鼻子,直接哇哇大哭。
“郡主!”
季侍卫被小郡主的说哭就哭吓到了,他一脸惊恐。
嗡一下,哭声起,季章耳朵被炸得直轰,好半天都听不到声音。
小郡主平时还顾着自己贵女的风范,哭都要哭得优雅。可她真伤心到极点后,那哭声,分明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她哭得忒难听!表情也太扭曲!
肃着脸的季侍卫脸一下子全黑:他最怕小郡主哭了!从小就怕!那哭声绕梁三日,每次都把他弄得耳鸣阵阵。走出十几里,都还隐约觉得耳边有哭声。
季章左右为难,认真地给小郡主擦眼泪,哄她不要哭了。
一会儿,马车停下,车壁就重重敲了好几下。拉开车门,宜安公主冷着脸,手里提一把宝剑,呼啦一挥,摇摇晃晃地打向马车里头。季章眼皮直跳,幸好秦景还算反应快,抓住了公主的手,没让她乱挥舞这种危险刀具。
宜安公主拿剑敲着车壁,斥责季章,“你看她哭得多难听!你不知道管管吗?再哭下去,拿剑抹脖子好了,一点出息都没有……”
“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小郡主哭得更惨了。
“你吵得我头疼!”
公主嘴脸恶劣,声音扬高,恶姐姐的形象她扮演得很熟练,“再吵把你赶下马车!”
小郡主愈发伤心了,谁让她连点自由权都没有?之前为了在爹娘眼皮下偷偷带着季章,她甜甜蜜蜜地挽着公主的手臂,说要跟姐姐一起走。姐姐是公主,她自己有车队仪仗。现在自己在她手里,连坐个马车都被威胁……她太可怜了!
小郡主扑在季章怀中呜咽,季侍卫也觉得公主太不讲理。郡主不就哭一哭嘛,虽然哭声难听了点,但居然提把剑就来威胁人了……对了她的剑哪来的?
季章看向秦景。
秦景面无表情,腰间悬着空了的剑鞘。
季章恍然,无语凝噎:秦景在面对公主时,照单全收,全无条件,毫无原则!乃侍卫的耻辱!
一通闹腾,公主威胁着再鬼哭狼嚎就把小郡主赶下马车,小郡主抽抽搭搭道“季章都要走,被赶下马车就赶下马车,我要和季章一起走”……季章扶住小郡主肩头,“属下不走了!”
小郡主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一泡热泪,紧张地盯着季章。
她不哭了,季章耳边还嗡嗡嗡的,仿若听到她的哭声。好在,季章早已习惯这个。他平平道,“属下安排好侍卫替换,养好伤再走,可以吧?”
小郡主忽视他仍想走的那个意愿,连连高兴地点一下头,再点头,一连次点了许多下。她望着季章,扶着小脸嘿嘿傻笑。季章看她笑得这么呆,也禁不住软下面孔,找帕子给她擦脸。
公主也松口气:魔音入耳终于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