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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省道就是盘山公路,水泥路面坑坑洼洼的,一行人被晃的七荤八素的时候,五里镇终于到了。
镇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那种,远处青山连绵,脚底下的路灰朴扑的,仅有的几家修缮完整高点的建筑都是政府部门和国企,街上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背着背篓的村民在赶路。车一路开过来,只看见了一家邮政银行还开着门,也是门可罗雀。
五里镇派出所的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着警车过来停稳,所长就立马冲上去握手。
宋队好,宋队好,难得市上的领导过来一趟,辛苦,辛苦了,备了些野味还望领导赏光
宋余杭不着痕迹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野味就算了,食堂随便吃一口,兄弟们都有任务在身,不能耽搁。
虽然是个派出所所长,但宋余杭是市局副处级,又是专案组组长,行政级别比他高了一级,官也比他大,是以虽然宋余杭驳了对方面子,仍跟在她身边点头哈腰的。
好好好,食堂也行,尝尝我们这边的特色菜,正是吃菌子的时候
其余人纷纷落座,派出所所长使了个眼色给下面人,立马有人过来递烟:听说宋队一直抽中华
办案办案不行,揣摩上面人的心思倒还是挺灵通的。
宋余杭皮笑肉不笑:不了,给下面的兄弟们吧。
派出所所长面色一僵,宋却又正色起来:这个案子市局很重视,办好了也是大功一件,我会如实上报。
小地方经济落后,民风淳朴,待一辈子可能也没有立功升迁的机会,宋余杭这是在提点他呢。
派出所所长脸上这才浮现出了喜色,挥挥手让闲杂人等都下去了。
好好好,那宋队先吃,我们边吃边谈。
二十年前,我还在基层工作
段城一边吃一边心想:您现在也是在基层工作。
我记得小河村是有这么一个叫余新叶的人。
宋余杭略微挑了一下眉头,对方会意:有印象是因为小河村以前是以锡矿为生的,基本村里大部分人都在矿上干活,那一年又十分不巧,矿上出了安全事故,坍塌加冒顶,死了数十人,省上的领导都来了,死者里有一个叫余新叶的人,还是我和同事一起抬出来的。
那时候公安部的内网还没有成型,笔录县志都是手写,派出所所长让人把厚厚一本泛黄的书页拿了过来。
一股旧书的霉味扑面而来,宋余杭放下筷子,按着目录索引很快找到了那一次小河村的矿难始末。
当时著书的人写的很清楚,遇难十一人,宋余杭往下翻,在死者最后一栏里找到了余新叶的名字。
宋余杭的眉头皱了起来:既然是遇难,为什么如今公安部的内网上写的却是因病去世?
派出所所长摇头:不知道,也可能是年代久远,录入的人员记错了也不一定。不过,当时县公安局的法医也做了遗体甄别和认定的,可能在尸检过程中查出什么也不一定
说到这里,他怕宋余杭追究他们的责任,讪讪笑着,往她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大块土鸡肉。
我们呈报上去的是遇难,至于人家怎么写,送到市局又是怎么回事,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不在我们职责范围内嘛。宋队,吃菜,吃菜,别光顾着吃饭啊,也喝一口,喝一口,给诸位兄弟们都倒上倒上。
宋余杭一捂杯子:谢了,工作中不喝酒。
其他人看她这样,哪里还敢再喝,纷纷把杯子放下了。
段城看一眼那茅台,内牛满面:可惜了,要是林法医在就好了,禁酒令就可以解了,他也能跟着沾点光。
当年负责尸检的那位法医如今还健在吗?
在,在,就是我们五里镇人,只是,只是派出所所长一脸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宋余杭皱眉,略有些不快。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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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唯一的一家疗养院,政府出资建的,四面都是土坡,围着铁丝网,怕这些神志不清的老人们跑了出来,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仅容出入。
院长领着他们往里走:住在这里的都是五保户,家里也没什么亲人的,脑子也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