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薄声确认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望喵喵当博士生”的心态。事实上,他很担忧小桑葚的未来。想要永远保持一份赤子之心并不容易,想来想去,唯独校园环境算得上是一份象牙塔——只要专注学术而非权力的话。
读博,留校,这是最佳的路线,也是需要忍住寂寞和清贫而走的一条路线。谢薄声走得了,也希望小桑葚能按照这个轨迹走。
至于情感上的结婚生子——
谢薄声暂且不去想。
那些不过是人生中的附加,有则好,无也可。
两人出门时,晚霞灿烂如锦,经过一楼的小院子,小桑葚忽然贴在门外,小声和里面的喵喵打招呼——那是一只上了年纪的玳瑁猫,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老人在院子中正颤巍巍地给月季除草,听见一连串的你喵我喵,不开心了,先是瞪小桑葚,又看谢薄声:“做什么?做什么?谢教授,你也是文化人,管管你家的小孩,想偷我家猫啊?”
这样说着,他举起旁边的苕帚就过来赶人,在灰尘溅到小桑葚身上之前,谢薄声及时搂着她,让她避免被呛。
谢薄声缓声:“朱老,小孩子只是看你们家猫可爱,过来逗逗,没有其他意思。”
“那是我今天在这儿,我今天要是不在这儿,指不定你俩一个抱一个拽的,就把我家猫偷走了!”
朱老嗓门颇大,“滚滚滚滚滚,别在这里碍事。”
他人凶,谢薄声也不说话,只略略颔首,护着小桑葚,往外走,快步离开这边。
小桑葚第一次被人骂,心有余悸:“谢薄声。”
“没事,别怕,”谢薄声拍拍她的手,安慰,“朱老警惕心强,不是故意针对你。别放在心上,走吧。”
小桑葚:“嗯!”
谢薄声没有骗小桑葚,朱老的爱人是这里一位受人敬仰的老教授,姓汪,两人膝下无子,就养了这么一只猫。平时朱老的风评很差,前几天还有人看到他在超市里和收银员争执,就为了他错过鸡蛋的促销活动……与之相反,汪教授性格和蔼可亲,说话也慢声细气。有人提起,也是摇头轻叹,说这简直是莲花与淤泥,天鹅与虫合虫莫。
小区旁边的便民超市没有枇杷这种反季节水果卖,谢薄声便开车载小桑葚去了最近的商业区,终于找到六盒。小桑葚宝贝般地将珍贵的枇杷抱在怀中,庄重到犹如太监抱着被割掉的命根子。
然后。
小桑葚仰脸看谢薄声,问:“你有喜欢的衣服吗?”
谢薄声:“嗯?”
“我想给自己买一件喜欢的衣服,”小桑葚补充,“但最好是你喜欢的,然后,料子要少一些,但不可以太暴露。”
她努力回忆起莫非白的谆谆教诲——要穿少一些的衣服,但也不可以太少,不能暴露,露太多,会显得过于主动。
猫的魅力就在于若即若离。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狗,而谢薄声明显不是狗狗控,他都没有养狗。
谢薄声恍然大悟,他笑了:“你是想买夏装了?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这点,天气的确热了,你也该穿清凉的裙子了。”
小桑葚:“哎……虽然感觉我们两个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我的确想要清凉的衣服。”
谢薄声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为小桑葚选择裙子,他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方针,遵从她的个性发展。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要在乎人类的想法,也不要在乎他的想法。
谢薄声并不希望自己教出来一个要依靠别人审美而穿衣、生活的小桑葚,他更希望她不在乎其他人的评价,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再三确认谢薄声不为她挑衣服后,小桑葚便按照自己意愿,选中了两条连衣裙,裙摆在膝盖上面一点点,一条鹅黄一条浅橘,这两个颜色都令小桑葚想到小三花的毛发颜色。
谢薄声应该也是最爱小三花的颜色吧。
将一切准备好后,晚餐后,确定谢薄声潜心在书房中备课、答疑、出试卷后,小桑葚带着新衣服和枇杷,踮着脚尖流进谢薄声的房间中。
美喵计,猫猫来也——
“阿嚏——”
谢薄声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抽出纸巾,捏了捏鼻梁,他不经意看了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