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失控,譬如裴衔意对他的依赖,譬如他对裴衔意越来越上心。
这是不好的。
何方明是裴先生很信任的朋友。
推敲出这个明显的结论,他垂下双睫,打开手机,翻出宋淡的联系方式,草草地打了行字让何方明知道真相,将裴先生交给他吧。
不到二十个字,敲出后指尖却沉重得抬都抬不起。
餐厅里响起优美的小提琴乐曲,四下灯壁辉煌。谢知微蹙起眉,像是缩在阴暗的一角,有些冷。
他的目光凝在这串字上,迟迟没能下定决心。
直到大厨亲自端上餐盘,打破沉默。谢知瞥了眼裴衔意,还是没有点下发送,就此返回,留下草稿。
再等等吧。
等裴衔意再长大一些,时限就是这部电影开机前。
刚好那时他也不能再天天陪着裴衔意,把他交给信任的发小,再好不过。
这顿晚饭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
何方明憋不住话,又不好当面发问当然,在和裴衔意差点打起来前,他从来不管场合。
熬到小提琴手拉完一曲,何方明腾地站起身,给裴衔意使了个眼神:我去趟洗手间。
谢知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唇角:请便。
餐桌上少了个人,气氛更奇怪了。
谢知虽然不谨遵食不言寝不语,但饭桌上也鲜少说话,这时却有些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僵硬的气氛。
裴衔意霍地站起来:我也去趟洗手间。
谢知下意识跟着动作。
裴衔意稍稍一怔,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不过脸还是绷得紧紧的:我一个人就可以。
谢知也没想到自己会条件反射,十指紧攥,坐回去等待。
这个位置靠窗,外面是江景。此时天色已暗,城市里却灯火辉煌,无数道光窜动着,江面倒映出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绚烂得晃眼。
谢知礼貌拒绝了提琴手想为他专门拉一曲的好意,抱着手对着远处的景致发起了呆。
等了十来分钟,裴衔意才和何方明一起回来。
谢知转回身,不咸不淡地说:我认识个医生。
裴衔意和何方明:?
可以帮两位治疗隐疾。
第二根半价这种话就不说了。
何方明气成河豚,瞅瞅裴衔意,敢怒不敢言。
裴衔意莫名其妙:?
见何方明居然还没有察觉到裴衔意的不对劲,谢知莫名生出缕愉悦感因为何方明没有察觉,他才没有转交自己的监护权。
很理所当然。
自己发现当然比别人告知要更有意义得多。
啧,我晚上有个会议,先走一步,你和老裴路上注意安全。何方明欲言又止,看着两人摇摇头,说完也不多留,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