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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说:“不可能不可能,小西你就别说笑了。我跟他认识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他就是瞎猜的。我还真得过120名,那天真发高烧,没考好,嘿嘿,没考好。”
方予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小白脸变得通红通红的。
我用手肘碰了碰他,“你没事吧?我120名那次真是我发高烧了,数学没及格。”
方予可喝了口饮料,低头说:“我知道。”停顿了一会儿,又怕我们没听着似的补充道:“我知道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学校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
北大南门延伸出来的林荫道熙熙攘攘,一半是和我一样稚嫩的学生,另一半是比学生更兴奋的家长。小西已经去火车站接他们的师弟师妹了。我和方予可两个人兵分两路,在林荫道上寻找组织。很快我便找到了外国语学院,领了钥匙、体检卡、新生指南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我便兴奋地奔向我的宿舍了。
馅饼又一次砸到我的头上,嘿嘿,我住的是新楼。最重要的是,学校安排给我的是个靠窗的位置,而窗的对面就是小西的宿舍楼。这样,我每天都可以望见小西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的了。我特别得意地走到窗外的阳台,伸了伸懒腰,忽然看见对面男生宿舍阳台有个熟悉的身影。我忙从包里掏出眼镜,往对面一看,本来还存在侥幸心理,现在彻底失望了。没错,对面就是那个毒嘴方予可!
方予可刚好也抬头看见了我。不过他就平静多了,就跟没事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地转过身回宿舍了,留我一个人在阳台磨牙。
没过多久,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也陆续到了。住我下铺的是个江西姑娘叫文涛,不知道是晒黑的还是本来皮肤就这么黑,显得她牙齿格外的白。我对面的上铺是个北京姑娘,打扮地特别成熟,褐色眼睛,厚嘴唇,名字也很成熟,叫朱莉,跟安吉丽娜朱莉同名。对面的下铺是上海姑娘,身材火辣辣的,叫王婕。大家都是由爸妈带过来的,就我孤身一人,显得特别凄凉。上海妈妈特别热情地推销她的女儿:“我们家婕儿啊,平时比较害羞,跟陌生人都不太讲话的。但她对朋友可好了。所有的朋友都说我们家婕儿好。”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在你面前,朋友还能说你们家女儿不好啊,那不是缺心眼儿嘛!但上海妈妈也不管我们怎么反应,接着说,我们家婕儿的名字都是我取的呢。那个婕字是很少见的,不是敏捷的捷,是婕妤的婕。你们知道婕妤是什么意思吗?其他几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就我一个人特别配合的本能地摇头。上海妈妈一看我这反应,特别满意的跟我解释起来。
除了北京的妈妈,其他妈妈们都开始往书架上累书。我一看,好家伙,王婕的桌上都是一堆乐谱,文涛的桌上是一堆文学史。就我书架上啥书也没有,光秃秃的放着一个刷牙杯子。文涛的妈妈偷偷地开始问她女儿,那个叫周林林是不是家里困难还是单亲孤儿什么的呀,怎么大老远的一个人就过来了?我气结过去,立马掏出手机打给方予可。这家伙电话倒是接得快,刚拨通就传来“什么事?”我这一顿装:“哥哥,到火车站了吧。你前两天都不帮我安顿好了嘛!你回家跟爸妈说一声啊~~”“白痴!”那边已经收线了。我挂了电话后,忽然想,我干嘛给他打电话,我家里又不困难,爸妈也健在,我刚才直接给爸妈打电话不就得了吗?真被这方予可骂成白痴了!
入学当天和第二天,都是学校新生体检的日子。我拿着北大的地图慢慢在学校里转。这校医院在哪儿呢。唉,有爸妈就是好,其他几个室友啥事都不用愁,爸妈该打听的都打听了,今天还能有时间逛校园景区去。我晃晃悠悠地走着,按照我识别地图的能力,怕是得转上一阵子,最终我还是在一个三岔口举足不定。罢了,我只好发挥人民群众的作用,拦路问了个看上去年纪长相都很沧桑的人,看这打扮应该在北大混了好多年了。在来北京之前屡次被老妈教育,要我说话好听点。于是我便秘似的挤出小姐两字,说完之后我自己都想吐,然而老妈的话真还奏效。那张打了无数个褶子的大饼脸开出了一朵更多褶皱的大花。她说:你呀,只要一直沿着这条道走下去左转再左转再左转就能看到了。我万分感谢,便沿着她手指的方向前进。等我到那医务室门口时,我骤然感觉到刚才那张大花似的脸真是笑得奸啊。当时恨不到抽她或抽我自个儿。因为我兜了一大圈找到的医务室居然就在我刚才问路那岔口的左侧。我就这么傻B的绕了校医院一大圈。
我边领取各类资料填写单便开始盘算:身高体重之类的测量队伍较短,先从那边开始,抽血的那个就压轴吧,万一晕了,抬回去之前至少体检项目也完成了95%。我对自己的统筹安排非常得意。排在测身高体重队伍的时候,我故意留了心眼看看排在我前面后面的那位性别。量身高体重的那位医生比较缺心眼,填个数据需要把数报出来吗,当我们文盲不识字啊。眼看着前面那几位女生都恨不得165,45kg的,到我这儿,医生特别不乐意站起来还往低里调了调测高的卡尺,刻板地一字一句说到,157,52kg。我惊慌地把报告单一抽,转身往后跑,还没跑几步,就撞上人了。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借过”。“白痴。”熟悉的冷冷的音调。我抬头一瞧,靠,怎么这么冤家路窄啊。刚才明明侦查过,附近只有女生啊。我没好气地说,你是人是鬼啊,这么神出鬼没。方予可倒也不跟我计较,切了一声,跟旁边的女生说了声,走吧。我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站了一个女孩子,一看就是165,45Kg的主。女孩冲我笑了笑,对方予可说:“你怎么不介绍介绍啊?”方予可往我努努嘴:“周林琳,德语系的。”又转向那女孩儿。没等方予可介绍她,她就温和地朝我笑了,我发现,她笑起来也有个浅浅的酒窝。“我叫茹庭,大家习惯叫我庭儿。我读西班牙语的,和你还是同学院的呢。他昨天自己一个人体检完了,今天是被我拉过来的,我怕验血,有个男生壮壮胆。”她边说边拽了拽方予可的衣角。“验血的地方不在这里啊,在那个小白屋里呢。”我指着那个“魔鬼之窟”。“呵呵,我知道啦,只不过刚才看见予可一直朝这个方向看,所以我把他拉过来了。”呦,都叫上予可了,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啊。不过小西也叫我林林,嘿嘿,我自我满足地笑了笑。“白痴。”又是方予可的声音,我都服了他了,不能换点新鲜词吗?我白了他一眼,转而笑着和茹庭姑娘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了,我先去体检别的项目了。有时间一块儿吃饭。”茹庭答应得也很痛快:行,予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体检的队伍真是长,到验血最后一个项目时,已经午后两点了。我刚饥肠辘辘地迈进“魔鬼之窟”,就看见已经有人被抬出去了。旁边路过的医生还念叨:“这一届不是晕针就是晕血的,唉,还有哭着闹的,现在小孩啊,真是宠坏了,就得给他们扎一扎,疏通疏通筋骨。”我听得汗毛集体起立,蹲到一边儿去准备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