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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薇三两步走过去,不解地蹙了蹙眉:“那你之前还……”还这么剑拔弩张,这么顽固不化。
真是自相矛盾的人。
祁叙侧着转过身,唇畔轻轻勾了勾,像一丝讪笑:“所以在你有限的认知里,你对于我的定义是‘必须在第一时间妥协’?”
“哪有……怎么可能。”事实上,恰恰相反。她的认知是——“永远冥顽不灵”。
要是像他说的这样认为的话,才不会这么战战兢兢,傅薇无意识地撇了撇嘴,有种劫后余生却不知道自己如何存活下来的错觉。
“那就是,我必须自己消化任何的决定。在你的思维体系里,没有一个选项是,需要安抚我么?”
“哪有啊,我一直都在……”傅薇习惯性地回答,说到一半却自己停了下来,错愕地半张着口,不能置信自己忽然领悟到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她一直都在劝解和说服,甚至理性地向他列出所有可能的选项,告诉他如何才是明智的正确的、乃至唯一的决定。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软下语调,真正地站在一个恋人的角度安抚过他。
傅薇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的语调虽然依旧冷清,但是,这句话里的意思难道是——他需要她来哄他?!
祁叙居然想要她去哄他?!
傅薇僵在原地,连笑容都有些生硬,仍然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推断,吞吞吐吐地:“你不会是在……要我……哄你一下吧?”
“哄”这种用在小孩子身上的动词,后面跟上祁叙这样的宾语,真是日出西方一样的存在,她想起方才的紧张,方才心慌到不知不觉流眼泪的无助,顿时有一种全然会错了意的羞恼。
“不行么?”祁叙把杂志随手搁在自己腿上,上身趴在沙发椅的扶臂上,两手交叉着,下巴搁上自己的手臂,静悄悄地看着她,“你不觉得我会因为你突然的想法而不舒服么?尤其是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谋划了这么久,在时机已经全部成熟的时候,用一种通知的口吻告诉我,显然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心情。”
他说得异样理所应当:“在这种前提下,我不开心很不正常吗?”
“是很正常,但是……”但是谁知道你是这种心态啊!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不在一个次元里,傅薇简直要被这种落空的感觉刺激得崩溃。
一直以来,她都太过习惯于他全然掌握主动权的地位了。一直处在“听从”角色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好好交涉”以外的方法,来解决他们俩之间的所有矛盾。
这样的习惯让她一直认为自己处在一个安全的境地,因为足够了解,所以不会逾越雷池。但她却忽略了身份的改变,带来的……变化。
傅薇懊恼地侧倒上他的床,把脸埋进被面里,一副不愿意看见他的模样:“你干嘛不早说啊。你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
她仰起上半身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祁叙,伸手拽了个枕头摔了过去:“不要用这种嗷嗷待哺的眼神看着我好么,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祁叙迅速地接过了她砸过来的枕头,站起身把枕头放归原位。傅薇看着他俯身的动作,往床尾滚了一滚。
祁叙的眼神看上去依然有些不快,在此刻已经领悟了他“不快”的含义的傅薇眼里,居然真的能够看得出几丝一闪即逝的委屈感。
这个……幼稚的男人。
她紧盯着他双目的眼神太过直接,陷入了瞬间的呆滞中。祁叙转过头的时候,傅薇正用半是放空的目光凝视着他,眼里还残存着先前残余下的淡淡水光。
没有等傅薇反应过来,祁叙已经倾身过去,撑着双臂把她囚在了床和自己的中间,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她。
傅薇忽然反应过来,立刻移开了视线,顺带着把头一撇,佯怒一声:“干嘛。”
“来讨要我的安抚。”玩笑的口吻。
傅薇直了直身子仰起来,想要脱离他的禁制,顺手在他肩上推了一下:“不要闹了……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该生气的不是我么?”身前的人一动不动,倒是眉间紧蹙了起来。
“……”傅薇紧抿住唇,仰身的姿势对腰背的压力太大,她支撑不住太久,重新倒了回去。这次是她理亏,祁叙吃软不吃硬惯了,她也只好转换战略,在他俯下来的脸颊上轻轻印了个浅吻,“好啦……我错了好不好?”
唔,这样子跟他说话真是万分不习惯。傅薇暗自在心里抓耳挠腮。
祁叙一脸不满足的样子,把她的一手打开,自己翻身侧躺下去,枕在她的手臂上,看着她近在咫尺在侧脸和耳际散乱的长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