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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大过天,老夫人生前怎样,都已成昨日黄花,她不会为这种事叫苦,只是身体实在吃不消而已。
她去看望老太太的事,就往后推了,只让蔷薇去传话,说有点儿不舒坦。
没想到,几日后的上午,老太太由香大奶奶陪着来看她了。
两个人先去了宁氏房里,叙谈一阵子,由宁氏陪着来到了清风阁。
香芷旋一听,连忙挣扎着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穿戴齐整,到了厅堂相迎。
宁氏和香大奶奶一左一右陪着老太太走进门来,前者正在说道:“之前老四媳妇帮着我忙里忙外,很是辛苦,身子骨又本就单薄,事情一过,便受不住了。怪我。”
老太太就道:“那孩子自小身子骨的确是单薄了些,在闺中的时候一直调理着,到底是底子差了点儿,你能这般体恤,便是她的福气。”
香芷旋走上前去行礼,满含歉意地道:“本该我回去探望祖母,偏生身子不争气,还要劳累祖母过来看我,这心里真是……”
“祖母怎么会怪你呢?”香大奶奶笑着携了香芷旋的手,“她老人家记挂着你,前两日就说要来,只是身子也不大舒坦,我强行拦着,便到了今日才能成行。”
香老太太则是笑眯眯的打量着香芷旋,语气透着疼惜,“嗯,气色有些不好,也瘦了点儿,平日自己当心调理才是。”
香芷旋恭声称是。
宁氏虚扶着老太太落座,转到下手坐下之后,笑笑的看着祖孙两个。
祖孙两个相见,没有寻常久别再见的泪水,只是笑着寒暄。
算起来,香老太太是五十几岁的年纪了,只是身量不高,肤色又很是白皙,再加上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便只有四十几岁的年纪。年轻时必然是个娇小美丽的女子,此刻看来是满面和善气度优雅。
想象中,宁氏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满眼市侩精明的人,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她觉得香老太太这样的人,兴许比老夫人还要可怕——伪装到了这个程度,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做不到的。
老四媳妇就是在这样一个人眼前度过了十几年……年纪虽小,遇事却很是灵活,让人吃瘪的花样就不知有多少。这一点,香老太太怕是功不可没吧?
她笑意略略加深,又寒暄两句,便推说还有事,让香芷旋与娘家人好好儿说说话。
香芷旋送到了门外,有些抱歉,“应该我去您房里去迎人的,可是……”她挠了挠额头,想着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我睡得昏天黑地的,丫鬟唤了半晌才醒。”
宁氏忍俊不禁,不自主地抬起手,轻轻抚了抚香芷旋的脸颊,“这是累着了。我和冬儿这几日也都是很早就歇下,白日里要喝几杯浓茶才勉强能撑过一天。你这单薄的小身板儿,自然比不得我们。快回房去,外面冷。”
“嗯。”香芷旋笑看着宁氏,“多谢母亲。”是真的很感谢婆婆处处给自己体面,本是不需亲自陪着老太太过来的。
“这叫什么话。”宁氏笑道,“等好一些之后,得空指点指点冬儿的针线。”
“嗯!”香芷旋目送婆婆走远,这才回到厅堂。落座之后,茶点上来,便摆手遣了几个服侍的丫鬟,看向老太太,面无表情地道,“您还好?”早就撕破脸的人,她没必要笑脸相迎。
香大奶奶没来由的想笑。
“还好。”老太太也收敛了笑意,“你呢?看起来倒是过得不错。”
“是不错,托您的福。”
“怎么只你在房里?”
香芷旋道:“四爷有事,一早出去了。”
“不是还没好利落么?”
香芷旋勾了勾唇角,“伤重的时候还能拜堂成亲呢。”
“伤重的时候还能拜堂成亲,怎么我来了反倒不露面?”老太太想亲眼见见袭朗。
“他又不是算卦的,怎么知道您会来。”香芷旋漫不经心的,“比见您更重要的事总是有的。”
老太太蹙了蹙眉,“你近来可是没少麻烦你大哥,怎么到了婆家还不知收敛?”
香芷旋微微挑眉,“我真不知收敛,还有安稳日子可过?”
老太太不理她,继续道:“前些日子,你大哥跟罗老板为了一些事劳心劳力,事后你夫君给罗老板寻了一条不错的财路,怎么你大哥却一点儿好处没捞到?”
这件事香芷旋问过袭朗,此刻便能对答如流,“这您就要去问我大哥了,怎么回事他心里最清楚。您放心,他不是吃亏的人。”
香大奶奶一听老太太话音儿不对,香芷旋应付起来不难,但是自己坐在一旁听着会很尴尬,便匆匆起身,借口去净房,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