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他从兜里摸出那根细细的脚链。
烟雾慢慢升腾,缭绕开,将整间房间笼罩出某种轻微的不真实感。陆昂用指尖拨了拨链子上垂下来的圆珠铃铛。
圆圆的,凉凉的。
小小的铃铛不过青豆大小,擦过陆昂的手,依旧叮叮咚咚,轻轻的响。
那响声清脆,像是她在他耳边轻语。
陆昂
陆昂
陆昂……
陆昂又收了起来,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边果然派了辆越野过来。陆昂坐后排中间,他两边全部换成对方的人。对方腰中有枪,十分谨慎。
至于罗运华,他坐自己的车。他和那位号称“白爷”的彭汉生做了很多年的生意,两人早就相熟。这一次,罗运华更是希望能借彭汉生的手,除掉陆昂。
众人各怀心思,披着晨间的薄雾,越野车往山林深处开。
这几年随着冰。毒的兴起,金三角罂。粟的种植面积已经大幅减少。一路过来,再没有漫山遍野猩红花束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农耕辛忙的火热。
天空蔚蓝,云团松软,连空气里都浮动着谷物的清香。路边不时遇到寺庙金塔,穿鲜艳纱笼的女人匍匐在地,虔诚跪拜,全是美好生活的平静气息。
陆昂靠在后座上,漠然注视着前面。
车越往山里开,人烟越稀少,密林遮天蔽日,有些起风了。
坐着车颠簸了一上午,最后停在一个地方,众人下车,再走上一段,便到了一个村寨。这个村寨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异样,是缅甸随处可见的竹楼,有老人,妇女,孩童,还有学校,医院,寺庙。陆昂跟着那几个人进了村寨,一直往深处去,直到一间气派的别墅。
别墅门口有红外探头,陆昂随意扫了扫,走进去,彭汉生已经坐在里面。
陆昂第一次见到这位。
他剃光头,穿白褂,底下是白色的麻料裤子,脚底是双老北京布鞋,抽水烟,和五十来岁的普通老头没差别。
彭汉生亦打量陆昂。
陆昂站在那儿,任由他打量、试探。
做他们这行的,第一步,永远是博取信任。
约莫过去一分钟,彭汉生终于开口:“玩枪吗?”他的中文纯正。
“怎么玩?”陆昂满不在乎。
彭汉生努努嘴:“你来跟他赌赌运气。”——话中的“他”,指的是旅馆里执枪的男人。彭汉生抽了口水烟,说:“我不和运气差的人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