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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浔城后,俞心桥依然保持每天练琴,每周给在首都的钢琴老师发一次弹奏视频的频率。上次方老师也提出同样的问题,说他弹出来的音都是飘的,节奏也乱。
“那我今天开始用节拍器。”俞心桥说。
俞含章对儿子向来没有太多要求,相对姚琼英的严格,更重视俞心桥的身心健康,也更愿意倾听他的想法。
“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回不回来?”
俞心桥咬了下嘴唇:“不回。”
才来几个月就回去,显得他没长性,至少得把这个学期撑下来。
“确定不回了?”俞含章温声道,“爸爸看得出来你很想把琴弹好,可是学琴不是自己闷头练就行,你不仅缺少大师的指导,更缺乏乐团指挥们合作的经验。”
这些俞心桥早就想过,他说:“我报名参加了暑期浔城市里的钢琴比赛,还有学校的文艺汇演。”
俞含章笑起来:“也好,能在这些活动中多认识些朋友,是件好事。”
通话到最后,俞含章作为老父亲忍不住操心:“上次演奏会听得如何?你中意的那位小同学是否……”
哪壶不开提哪壶,俞心桥忙岔开话题:“有空我会回去看您……如果抽得出时间的话。”
俞含章便不再问,愉快地应下了:“在你搬回来之前,爸爸一定做通妈妈的思想工作。”
挂断电话,俞心桥把手机揣兜里,余光瞥见一道高瘦身影从旁边走过。
是徐彦洹。
那天之后,两人非但没说过话,连碰面都只存在于上操排队的时候偶然视线交接。
这会儿徐彦洹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躲避瘟神似的,周围的学生都注意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地往这边看,然后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俞心桥便也没看见似的,穿过人群阔步往前走。
虽然没有徐彦洹那么快。
虽然,在拐弯到人烟稀少的小路时,趁无人看见,俞心桥用手背轻而迅速地揩了下眼角,将连日积攒的苦涩悄悄释放些许。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来得早。
薄暮冥冥的傍晚,徐彦洹拎着装满生活用品的编织袋,沿着蜿蜒狭窄的楼梯往上爬时,遇到邻居大婶。
“你身体好点没有?都上救护车了,这么快就回来上学啦?”
徐彦洹说:“嗯,没事了。”
“听房东说你们要搬到四楼去啦?”大婶道,“这边住户多,不容易被找到的,四楼也蛮清净,就是房顶总是漏水,等夏天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