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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倚在长桌旁的长椅上,萧憬淮用手指指了指舆图上画着鲜红圈叉的洱海处:“想必贺将军也定然感觉到了,你这次率兵与洱海作战时粮草曾多次为敌所掳,虽说因户部调度得当,并未造成过大损伤,但这军中怕是混进了一匹‘狼’……贺将军,你既为这军队副将,与诸将士朝夕相处,可有疑心之人?”
见一向利落果敢的贺重霄低头闻言低头不语欲言又止,萧憬淮眉锋微凌,眼中显露出几分不满:“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此般吞吐可不是贺将军的风格。”
“……禀陛下,臣却有一疑心之人,洱海之战时曾见此人在帐中行为鬼祟,臣后来也射落过其传书的书信,信上书写的文字虽是暗语,但与南诏语有颇多相似之处,微臣后来让精通南诏语的宋长史翻译过此书信,虽不能完全译得,但其言语间却有敌通南诏之意……”
“哦?竟有此事。”
萧憬淮略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夜色般深沉的眸色愈发窎窅酽然,“这寄信之人是哪位逆贼宵小?”
贺重霄的眼睑蝶翼般地轻颤了一下,他踯躅片刻,终是低声道:“……尚书左丞钟长荣长子钟一鸣。”
听闻此言,萧憬淮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他却很快用一贯的从容不迫掩饰住了面色的凝滞沉重,他盯着面前沉默不语的贺重霄看了一阵,却是笑了,但狭长的凤眸中却是寒凉得没有丝毫笑意。
“呵……贺将军,幸亏你这话是在此时讲予朕一人所听,若是在朝堂上指不定会有多少官员大臣赞扬钟左丞平日里的低调务实钟家如何恪守尽忠,而斥讽你心怀不轨污蔑栽赃。”
“朕当然听得懂你的弦外之音……钟一鸣不过是初入军中历练的一个小小校尉,便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无故与通敌南诏,除非……”萧憬淮眯了眯眼睛,平日里眼中蕴藏着的那汪深潭寸寸结为了寒冰利刃,“他得到了钟家的授意。”
“臣……”贺重霄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是想言说些什么,但他终究也只是只堪堪吐出了这么半截字符。
钟家虽乃前朝皇族远戚,却早早归降于太。祖,这些年在朝堂上也算是恪守尽职,虽无过分耀眼之处,却也无可以缺漏指责的地方,尚书左丞钟长荣更是为人低调内敛不露锋芒。前些日子朝野上肃清私结党羽之事,众多平日里风评不错的官员俱遭到御史台猜疑弹劾,只有钟家的子弟门生少有此事。
而钟家长子钟一鸣却并不如他的父辈那般低调内敛,为人仗着家世生得是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其被拨到斐贺麾下虽是来军中历练,却依旧为人放浪,多次不顾军法而耽于酒色玩忽职守,与定下军中法典的贺重霄产生过诸多龃龉。
而贺重霄为杀鸡儆猴以一儆百便不顾众人提醒其父乃遥掌吏户礼三部的尚书左丞,将钟一鸣在众将士面前以军法痛打了五十军棍。此后军中将士耽于温柔乡的情况确然改善了不少,但贺重霄却也得罪了钟一鸣乃至其背后的钟家。
“此事兹尔体大,空口无凭,你可有何证据?”
“那封信件字迹潦草,恐难以通过笔迹辨认书写者,何况……那封截获的书信不知被何人所盗,不知所踪……”贺重霄略有犹豫,却仍沉声道。
“也罢……”盯着贺重霄低垂的俊逸眉眼看了一会儿,灯火葳蕤下,萧憬淮平静的神色似乎掀起了几分影影绰绰的波澜,“时候不早了,这件事情朕知晓了。现下宫门恐已下钥,你今夜便留在这宫中歇息一夜,等会朕会叫宫人引你去偏殿厢房。”
“这……”听闻此言,贺重霄先是一惊,尔后却不由皱了皱眉头,“……此事怕是不合宫中的规矩……”
“贺将军,你此时贸然出宫怕才是乱了宫中宵禁的规矩,何况这宫中你也并非没有夜宿过……”
留下这么一句值得玩味的话后,并不等贺重霄出言回答,半倚在长椅上的萧憬淮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皮毛上好柔顺的狐裘,携着一身琉璃斑斓的烛光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在从贺重霄身旁擦肩而过时,萧憬淮盯着贺重霄那双常年映着大漠孤烟长河日圆,而现下却氤漾着点点宫灯与自己倒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不是在朝堂上惯常的睥睨眄视,也没有掺杂着太多情绪,只是那么清浅冷淡、好似鸿毛落瓣轻飘飘地落入一汪春水般,想把对方的神情纤毫毕现地悉数烙入脑海,永生永世都不忘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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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前期废话比较多,作者当时处于中二期,后期节奏会逐渐快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