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而来的好消息让赵辰这边的人更加兴奋,但同时也敲醒了悲伤当中的容相,后者这时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永王已经长成了如此张牙舞爪的姿态。
但眼下局面尴尬,他根本不能把对方怎么样,毕竟先帝只剩下这两个儿子了,将来的太子不是永王就是宁王。
而在容相看来,现在支持永王的朝臣更多,下一任太子大概率会是这位年纪轻轻却城府颇深的永王。
这才是更棘手的!
双王气势正盛,容相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跟他们硬碰硬,便蛰伏了下来。
很快,宁王回京,带领的军队威风凛凛,街头巷尾的百姓交口称赞,一时风头无两,就连永王的声誉也被压了下去。
容相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管按兵不动。
宁王这次回来就是打算给他哥哥撑场子的,他在前线摸爬滚打,受了不知多少伤,可算是打退了敌军,连边境的将士都被他收服,自然要帮他哥夺位。
更何况他也早就知道了,前太子因为不能人道被废,在宁王看来,新太子非他哥哥永王莫属。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先帝却微妙地没有下达任何立太子的诏书,哪怕是柳太傅带人上书,也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虽然不理解,但先帝不下诏书,宁王总不能帮他哥造反,这种古怪的气氛便一直延续了下去。
直到半年后,宁王妃先于永王妃有孕。
一夜之间,各色流言忽然就在坊间传开来,都说有废太子之事在前,宁王妃若是先生下了皇孙,以宁王击退戎狄的功勋,以及在民间的声望,先帝多半要立宁王为太子,传位于宁王了!
如此这般的传言甚嚣尘上,容相自然不会派人去拦,而永王作为兄长,为了彰显自己的胸襟,也不能派人去拦。
至于宁王,他早卸了兵权了,更加没本事拦了。可天知道,虽然没有开诚布公地说过,但他和他哥都是默认由他哥来当这个太子的啊!
但三方都不制止的局面,就变成了好像连朝廷都默认了如此,宁王要封太子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遍了全天下——不论是谁,到了这种时候,心里都会有想法的。
所以之后宁王妃中毒,雨夜早产的事,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永王因为外面的流言,已经很久没有同宁王联系了,他固然知道那些话都是容相的手笔,但他自己难道就没有私心吗?
当然是有的,若是没有,他也不会对找上门来的弟弟视而不见了。
待宁王妃中毒一事传来的时候,永王几乎要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动手,但恐怕全天下的人、甚至包括他的兄弟,都要认为是他动的手了。
而他自己,甚至也不知道,在他的担忧和惧怕之中,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安心和窃喜。
最后还是柳贵妃,也就是当时的永王妃,直截了当地安排了马车,冒着大雨将他拉进了车里。
“我明白,你对宁王的担心和我对我妹妹的担心是一样的。”
永王妃平静且笃定地说:“她们也一定都明白。”
他们俩连夜赶到了宁王府,一进门便看见颓丧的宁王迎上来,又哀又痛地问他:“哥!怎么办!”
永王这才意识到,永王妃说的没错。
宁王从没有怀疑过他这个哥哥。而他也一点都不高兴自己的兄弟遭遇这样的事情。
他们是相依为命活下来的兄弟,什么太子之位,什么皇权霸道,都没有对方重要。
于是他和自己的兄弟一起祈祷宁王妃母子平安,期盼能够见到健康的弟妹和侄子或侄女。
最终,宁王妃险之又险地产下一名女婴,母女平安,而这名女婴的出生也几乎解决了一切问题和矛盾。
宁王喜极而泣地抱着襁褓中小小的婴儿,看向永王,这才发现,自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兄长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鬼使神差的,宁王说道:“就叫她赵好吧。”
“因为她让一切都变好了。我这个当爹的,也希望她将来一切都好。”
永王头一次这般直接地看清了自己的心,他下定决心要一辈子疼爱这个小侄女,哪怕对方的未来注定多灾多难,他也必定拼尽全力,叫她如她父亲所愿,一切都好。
双王重归于好,容相再没有插手的余地,同年,先帝驾崩,传位于永王。
成为皇帝的永王有了更多的顾虑和掣肘,时间渐长,甚至偶尔也会动摇初心。不过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日渐长大的赵好,想起当年的那个雨夜,告诫自己,他想做个有情有义的皇帝,而非坐在龙椅上的孤家寡人。
皇帝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到了,但他的确每一次都在努力。
作者有话说:
搓搓手,应该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