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暄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客厅向西,窗户没有拉上窗帘,天边是火烧云,女孩坐在一张单独的沙发座椅上,手里攥着一张关于药片的食用说明书,姿势不太好地靠在椅背,脑袋偏向一边,余晖照在她的侧脸上,描摹她的轮廓,额角一颗滑落的汗珠折射绚丽的光。
看来是熟睡,即便是被刺眼的阳光笼罩也没有受影响。
景南暄拨了一下稍稍遮住眉的头发,坐起身,披在身上的外套随即滑到腰间,他头还有点疼,浑身还处在一个略微难受的状态都是在印证脑海里翻滚的那些零星碎片。
女孩在耳边呼唤他的名字,拉着他,要带他去医院,喂他吃药,擦拭他的唇角……
景南暄越想越觉得呼吸不顺畅,按了按眼角,望向桌上他早先睡过去时没有收拾的药片包装袋,此时此刻垃圾该丢的丢,其余的全都整理好了,放回袋子里。
还有一个热水壶和玻璃杯,热水壶是他之前说坏了需要修的那个,自带保温功能。
这是怕他醒来口渴,特地准备好的
景南暄眉心微动,眼尾自然而然弯成一道弧度,荡漾成几分柔和。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生活质量虽变好了,但性格没变,他在这些事情上做不到过分的细致。
他把身上的外套拿起来,站在她面前。
男人身形挺拔,一片黑影严严实实遮挡住起初打在她身上的光。
他俯身,愈发清晰地看着她漂亮的眉眼,安静的睡颜,把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然而,下一秒,就像是被当场抓包,在皮肤接触到覆盖下来不属于自己的布料,宁染顿时惊醒过来。
她一直不是一个睡眠质量好的人。
见她这样的睡姿不舒服,景南暄还没来得及把她抱起来,让她到自己的书房里睡,那里有一张小床和空调,环境舒适一点,就对上她晃开的,像是林间小鹿找不到方向而惊慌的眼。
他一手撑着沙发扶手,一手正靠近她的右肩,此时虽悬在半空,但这个动作却像是把她困在一个窄小的空间中。
宁染心跳漏了一拍。
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似乎还有热气若有若无倾洒在她的脸颊上,看着他深沉清冽的眼,高挺的鼻,甚至是时不时滑动的喉结——
宁染眼一闭,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知哪来的胆量,控制着力道,推开他站起来,然而近乎是用扑的,扑向桌上的热水壶和玻璃杯。
“你…你醒了,是不是好点了不过好不好,都要记得喝水……”
宁染不敢看他,语无伦次的,倒着水的动作却挺稳。
景南暄唇角微扬,头一回有了解释不清的喜悦。
可他现在还病着。
眼前的一切虚无缥缈,显得不真实。
一旦生出这样的想法,他的脸色就变了变,恢复了平常的冷然。
直到女孩真切地把杯子递到他面前,在他不小心走神下她担忧地看着他,他重新缓了过来。
“给你。”宁染几乎是要把杯子塞进他的手心里。
虽说有些话挺像渣男语录,但她也必须说:“生病了就要多喝热水。”
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他的手心,或许也传进了他的心里,景南暄指尖收了收紧,声音有些低:“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