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涵抬头,摸了摸侧脸,悲戚地看他一眼,摇头道:“你阿爷说的不对,这世上第二可怕是长得好看,第一可怕是长得好看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这话隐晦,但结合对方情态,少年忽然就懂了。
他以为对方一身金镶玉是非富即贵,却忘了还可能是非富即贵人家的男宠,那姬朝阳不就最爱掳这样的貌美少年郎吗?
这一想,他再看对方无一不俊的脸忽然浑身不自在了,这点变化自然被谢涵瞧在眼里。
谢涵头一低,泫然道:“你……你是不是也瞧我不起?”
少年简直头皮都要炸开来了,连忙摇头,“不不不,你可是我救命恩人,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说完,他顿了顿,又道:“不,你又不是自愿的,身不由己嘛。”
“身不由己。”谢涵嚼着这四字,“我实在倦了这种生活,所以想躲进深山老林里再不出来,却知道终究是痴心妄想。哦,小兄弟,快些罢,免得被她寻来,连累了你,她……她势力大得很……”
“噢,噢噢――”少年连忙低头继续摆弄起来,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他对半劈开一节竹筒,在一半竹筒上刮下些竹屑进另一半竹筒,再把两半竹筒互相摩擦,不过一会儿,蹭得就燃起火来了。
谢涵眸中异彩连连,赞叹道:“竟还有这样的取火方式。”
“嗯。”说到这儿,少年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我发明的,免费叫你看了去了。”
谢涵却又垂下了头,“这么好的法子,给我这种人看去了却终究无用。”
“啊……”少年痛苦地捂了捂额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哦,烧好了,我先替你拔虎爪,你快把木棍咬进去。”他拿着烤过的匕首凑近过来。
谢涵幽幽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又不想听我说话?”
少年心内喊一声苍天,面上义正言辞摇头,“我是真的要给你取虎爪,你快一点。再拖拉,匕首就要凉了。”
谢涵这才听话地咬住对方指间木棍。
匕首划开皮肉,一阵锐痛自肩处传来,谢涵颤了一下,额头冷汗簌簌而下。
距离进了,看得仔细,越发显得对方好看的脸没有一点瑕疵,他本就长得白,在冷汗与打湿的墨发映照下,更加白得仿佛透明,格外脆弱。
少年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这个世道,没有权势的人,比猪狗还不如哩,你不要一个人悲春伤秋啦,还不如努力向上爬,改善现状。”
一边是剧痛,一边是想笑,谢涵撇过头去,颤颤发抖。
少年却以为对方痛得厉害,赶忙不说话,加快速度,暴露没入的虎爪,一拔,拿对方撕下来的衣料蘸湿按住人伤口,“好啦。”
谢涵吐出木棍,出了一身冷汗。
少年看着他,奇道:“你没哭也没叫,比我看到的娘娘腔厉害多啦,你功夫又那么俊,难道打不过他们吗?”
“打不过?”谢涵蹙眉道:“要打过谁?”
“那些……那些来抓你的人啊。”少年边掏出怀里的草药洗了洗,边支吾道,有些不好意思。
谢涵奇道:“谁要来抓我?”说着,他恍然,“噢,小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之前的意思是来寻我的家仆见到我受伤,怕会迁怒到你身上,所以叫你快些。”他言语间一扫阴郁幽怨,尽显权势在握,像换了个人一样。
少年:“……”
他抱着洗完的草药,呆道:“那你说想躲进深山老林里再不出来?”
“噢,这呀――”谢涵悠悠叹了口气,“世间多纷争,红尘多烦扰,日日争这斗那的,我有时是真想终老山林。”
少年……少年哪还不知道对方在耍他玩啊,气得呸了一口,才捧着药走过来。
谢涵瞟了一眼,一些草根,“你还识药?”
“那当然啦。”少年本是气呼呼的,闻言又得意洋洋起来,“我可是治过无数外伤的,这次上山就是因为隔壁家阿花和阿曼被抓伤了,才来采药给她们治伤,现在便宜你了。”
“阿花、阿曼?”
少年兴奋,“阿花、阿曼可是我们村里的二美呐,可漂亮了。漂亮得……唔……说了你可别生气,你呀,虽然长得好看,却比不上阿花身段灵巧、落地无声,虽然声音好听,却比不上阿曼一出声就让人精神一振!”
什么村妇也敢拿来和他做比。谢涵眉梢一挑,“哦?不知是哪个村的姑娘?”
“啊……”少年尴尬地挠了下头,“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阿花是村里最漂亮的母猫,身体轻盈,阿曼是村里最好看的母狗,汪的好听。”
谢涵温文尔雅的假笑卡了一下。
对方竟一直在拿他与猫狗相提并论,还……还说他猫狗不如,他气得一拍岩石,正要站起,耳边系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