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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破庙里,住的都是流浪的乞丐,白天出去乞讨,晚上回来睡觉。我不敢出去乞讨,晚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回庙讨点东西吃,然后庙里全是尸体,十二具尸体铺满了整块地,全是血,我、我知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们一定是被他杀的。”
好像又回到那个血色的夜里,陈璀痛苦地抱住脑袋。
“别怕。”谢涵放下碗,抱着人拍了拍,结果对方像找到什么依靠似的,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谢涵:“……”他看看对方换了一身的干净衣服,又想想对方以后#说败天下无敌手#的名嘴,勉为其难顺着对方脊背往下抚,宽慰道:“别伤心,都过去了,他们也不希望你难过的。”
“没、我没伤心。”陈璀抹抹眼睛,仰头看他,“我又不认识他们,一点也不伤心,就是觉得怪对不起他们的。”
谢涵:“诶?”
“殿下不知道罢,乞丐也会抱团的,像我这种没伙伴的小乞丐都是抢不到固定庙住的,东蹭一晚西蹭一晚,有时大乞丐就是不给你住,就只能露宿街头,唉――有些巷子也会被大乞丐占了的。”陈璀叹了口气,露出为生计所迫的忧伤。
谢涵拍拍他脑袋,“以后孤会养你,会给你住的。”说着,他奇怪,“你这么多年都没有伙伴?”不能罢,对方多会做人啊。
陈璀一仰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当然不能跟他们长久在一起了。不然,就会变臭,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对对对。”陈璀拍手,“和他们待久了,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的。但我不能和他们一样。”
“好志气。”谢涵赞许,又问:“然后呢?然后你怎么躲过他的?”
“然后我突然想明白,他要我传话的时候,就遮遮掩掩的,一定是自己不敢见人,我在庙里又躲了一夜后,飞蹿下山,专挑人多的路走。但这也不是法子,后来我看一辆辆马车出城,我就挑了一辆最气派的撞过去,就撞到您了。”陈璀挠挠脸,怪不好意思道。
“嗯――”谢涵听完,摸摸对方干枯的头发,“你做得很不错。从今以后,你就不用怕他了,他让你给孤传话,就是拜托孤帮他逃出会阳,你既已是孤的人,他便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逃出会阳?”陈璀踯躅了下,还是没忍住幸灾乐祸道:“他是不是干坏事了?”
“对。”谢涵一点头,“他现在正在被通缉。”
陈璀忽然压低声音,“那殿下是不是也要收了他,他以后就和我们一道了。”
谢涵顿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这话你真应该讲给他听。”
陈璀挠挠头,“不是啊?”
谢涵飞快吃完早点,拿起张饼子,“你想不想报仇?”
陈璀睁大眼睛,“怎么报?”
“会投壶吗?”谢涵又问。
“不会。”陈璀摇头。
“要的就是你不会。”谢涵在他耳边小声道,陈璀眼睛一亮,二人挂着一脸笑进马车。
赵臧心里一毛,暗道奇怪,睨着陈璀一嗤,“吓得魂都没了。我还要以为你都不敢进来了。”
陈璀睁大眼睛,“为什么?”没等赵臧再开口,他恍然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吓人,怕吓到我。”他露出歉疚之色,“我刚刚确实被你吓到了,对不起,给你造成了打击。但我已经克服这个困难了。”他握了握拳,“你放心,我不会再被你吓到了。”
赵臧:“……”
谢涵……谢涵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他把陈璀带进来可真是带对了。他斜赵臧一眼――哼哼,昨晚居然翻了二十三次身,不可饶恕。
高兴完,他塞了张白皮饼子给人,“好了,赵兄,吃早饭罢。”
看一眼手里孤零零的饼子,赵臧挑了挑眉梢,“外面似乎有烤肉味。”
谢涵面不改色,反而语重心长道:“赵兄眼底青黑,怕是昨晚失眠了罢,万不能再吃烤肉这种火气大的东西了。赵兄不信?那孤传太医过来?”
赵臧:“……不必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默默低头啃饼子。
结果还没完,吃完早饭,谢涵就提议玩投壶,因为在车上,到底有些不稳,由一人手持壶,另二人轮流投十支,赢者可给输者一个惩罚。因为由人持壶,原本用来投的箭改成了箸。
先是陈璀持壶,谢涵、赵臧二人打成平手,都是十支满投,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变数很快就来了――下一轮由赵臧持壶,陈璀技艺惨不忍睹,没一根扔进壶里,全都往赵臧身上招呼。
这小子是故意的。赵臧心道。他正想说什么,结果对方已经急忙道歉:“对不起,赵大哥,我从没玩过,不知道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