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他还没说完,便见谢涵似笑非笑,“哦?你刚刚不是这么谦虚的罢。”
糟了,要秋后算账了。陈璀心里一突,挠头道:“刚刚?刚刚全是害怕口不择言。”
“是啊,人在那时说的话是做不得准的。”苏韫白也心里惴惴地附道。
他不怕自己怎么样,反正他家有钱有势,最多被大哥捉回去接管生意,但陈璀就是梦想破灭了。
“是么?”谢涵不置可否,“都说酒后吐真言,因为醉酒时说的话来不及进行掩饰,想必口不择言时也是一样了。陈璀,你敢说你觉得孤不是在利用你,你敢说你是真心感激孤么?”
他说话间,陈璀面色一直变来变去,最后全化作掷地有声的一个字,“敢!”
“我敢说我是真心感激殿下。那殿下敢不敢说您是真心待我,不是利用我?”他睁大了眼睛看谢涵。
谢涵撑额笑了,“你倒是会偷换概念。孤也敢,孤敢说孤是真心待你,但也是利用你,真心地利用你。孤待你好,因为希望你日后能替孤做事,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孤真心待你。这难道不对么?孤是你爹还是你哥,得无条件地养你供你?”
说着,他站起来,缓步至门前,外面阳光正好,天朗气清,“一个人若是连点给他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还活着干什么?”
陈璀哈哈笑起来,“就是这样。人养牛,是想利用它耕地,人养子是想利用他为自己送终,国家养文臣武将是想利用他们安邦定国。这世上,本来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殿下觉得我有才能有潜力,才想利用我,于是决定养着我,花真心待我,我高兴感激还来不及。不是感激您的善心,而是感激您的慧眼,感激您于万千人中肯定我人生的价值。”
“你口才倒是见长了,连孤都被你带着绕了一圈。”谢涵回头。
陈璀挠脸,“我就想说:我虽然认为您利用我,但不代表我不感激您。”
谢涵哼了一声,转头看仿佛被刷了一脸三观的苏韫白,又笑了起来,“不过小璀你这样伶俐有主见,一般老师怕是驾驭不了你。韫白学识渊博,不如顺便教授小璀文字?他傲的不行,自以为有几分聪明,不知道这世上聪明人多的是,恰要你的温润谦逊熏陶。”
陈璀:“!”
苏韫白还晕乎着,但一听这话,还是很高兴,一方面他自觉揭了对方隐秘害对方今日一场无妄之灾,兼不明就里冤枉对方不思进取,愧疚的很;另一方面他是家中最小,一直很希望有个弟弟,才对陈璀有了移情作用,否则他又非好为人师之辈,怎会几次三番想教对方,又训斥对方呢?
他答的真心实意,“定不辱命。”
陈璀:“……”
谢涵笑看陈璀变得超郁闷的脸,从袖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是这座府邸地道的钥匙,今日孤就是从地道而来,想向你们说明它的存在,不想竟听到你们的‘真言’。现在钥匙给你们,以后不会有这种尴尬了,你们尽情说悄悄话罢。”
陈璀:“……”他现在反应回来,只觉得自己顶头上司超不要脸。
苏韫白……苏韫白倒又尴尬上了,“殿下定期巡查我们,本是应当。”
“韫白当孤是什么人?”谢涵皱眉,“要看你们学习进度,从正门来就好,从地道来算什么?监视么?拿去,孤相信你们。”
苏韫白顿时感动,“谢殿下,我等定当勤加修身,不负厚望。”
#好个倒打一耙#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陈璀超级牙痛的,一想到接下来要给这个傻兮兮的苏韫白教,就觉日子一片黯淡无光,然后……然后他又瞪了苏韫白一眼――反正刚刚已经撕破脸了。
苏韫白接受到眼神,以为对方提醒他拿钥匙,反应回来自己让谢涵举着钥匙太久,忙不迭伸手接过,还对陈璀笑了下。
端的是风清月白,朗朗清举。
陈璀:“……”唉。牙疼。
解决完这一出后,谢涵马不停蹄换了往东而去――他可是很忙的人。
这一站,要去合谷――当初在望帝山巅,闻人昧嘱他回国后就去谷里。
也不知道昨天没去,自家师傅会不会生气。
这么一想,谢涵就想起来对方不告而别大半年,然后明明知道他在会阳也不出来见一面的事了。
他磨磨牙――他还生气着呢。哪管对方生不生气,正是要晾一晾对方。
于是他改道去了棘门营。
齐国东部临海,没有邻国之危,北部燕弱齐强,固最大的威胁来自西面梁国南面楚国。于是齐国精锐兵力都驻扎在扶突城出去的西南面,既守卫都城,又在军队出征时行军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