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从皎皎叫她姐姐起,湫十这一晚上都有隐隐约约的预感,但在这一刻,脑子里还是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的炸开,炸得她头皮发麻,脑仁胀痛。
小时候,在最爱幻想的年龄,湫十也曾想过,自己是个别有身份的大能级别的人物,一出场就能让所有人屏住呼吸,最好能将对她爱答不理,冷冷淡淡的秦冬霖直接押回家当男宠。
可这件事真发生的时候,跟幻想时的滋味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湫十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闪烁好几下,慢慢理了理思绪,道:“可你之前说,鹿原中州已经沦为了死城,除却你们这种天生地养,万年长存的先天圣物之灵,其他的人都基本已经死绝了。”
“那我这是,这是个什么情况?”
湫十纤细的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好半晌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准确的词:“死而复生?”
“可以这样说,但不太准确。”
琴灵哽了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先告诉她之前的说法有误,死城里的人都会活过来,还是先理理她死而复生的来龙去脉。
“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琴灵说到一半,迎上湫十明显带着质疑和谴责的目光,顿觉百口莫辩,“你别这样看我,我说真的。”
“其实你可以理解为,你当年确实是已逝去了的,可因为做了一些惊天地利山河的事,积攒了许多功德,还有一些别的原因,经过了无数年的蕴养,算是重新活出了一世。”
湫十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她揪着琴灵话里含糊不清的词,问:“你别又说一半停一半的,一些别的原因是什么原因?”
琴灵与她对视片刻,索性破罐子破摔:“这个你现在别问,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等到了帝陵,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它还藏着掖着不说的事,要么涉及太广,要么就是真不能说,湫十也没有揪着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那秦冬霖呢?皎皎为何唤他阿兄,他也是你们的老熟人?”
湫十现在对老熟人这个字眼几乎生出了一种游离在控制之外的恐慌感。
这个真不能算是老熟人。
除了眼前站着的这个,谁敢说是君主的老熟人呢。
琴灵勉强点了点头。
湫十:“那这样说,我和秦冬霖,在中州时,也是认识的?”
琴灵在半空中坐着,两只蝴蝶一样的翅膀耷拉下来,像是终于等到了一个比较好回答的问题,它侧首,加重了语气道:“你们不止认识。”
“中州元二年,君主上位,你与他在天祭台上饮酒,结为道侣。”
那一日,朝圣殿上,红衣着舞,四方来贺,九州一百三十六族齐至,那样的盛况,堪比君主登基。
只是那个时候,她不叫宋湫十,他也不叫秦冬霖。
湫十听得愣了一下。
“道侣?”
琴灵连着点了几下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
湫十显然有些紧张和忐忑,她缓了缓,方开口问:“我之前,是什么身份啊?古籍上能查到吗?”
琴灵像是早料到她要问这个,显然是避无可避,它抬手摁了摁胀痛的眉心,道:“婆娑在面对秦冬霖时,以臣自称。”
湫十顿在一本古籍孤本扉页的手指僵住了。
“什么叫以臣自称。”
湫十低声喃喃:“天族那些臣子,对着天帝以臣自居,主城的长老们,对着我父亲,也以臣自称……”
琴灵好心地将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那是六界分散的现世。”
中州可不是。
而且能让先天圣物之灵俯首称臣的,除了中州时最耀眼的那位,湫十想不出第二个。
这番话导致的结果,就是琴灵钻进妖月琴里许久,而湫十看着冰川上升起的朦胧月影,修炼静不下心,睡觉也眯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