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看,易泽发现这些蟑螂是假的,不过是外形逼真的劣质塑料制品。
纵然是假,他也不愿拿自己的手去碰,于是拿来一支笔,伸入蟑螂堆里挑了挑,发现里面有张纸条。
易泽拿出来纸条来看,顺口念出了上面的字句:警告你!离他远点!
桑粒一听,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不用想,她第一念头就知道这个“他”是指言落。
易泽见桑粒脸色越发地难看了,忙把纸条丢回箱子,又把箱子拿得远远的,搁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桑粒,”易泽关切看她,“要不你回酒店去休息吧?”
见桑粒不动,易泽又说:“走,我送你。”
桑粒浑身肌肉散了架似的,没个支撑点,瘫坐在沙发上哆哆嗦嗦的,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师哥,我是不是应该报警?”
易泽略一沉吟,说:“报警也可以,不过未必会能立案。我先送你回酒店休息吧,这事我来处理。”
“嗯,”桑粒稳稳心神,总算站了起来,“那麻烦师哥了。”
她住的酒店离展馆不远,本是走路可以到达的距离,但易泽坚持开车送她,送到酒店门口,看她精神恍惚地下车,易泽挺不放心,便给周觅拨了个语音,交代她好好照看桑粒。
因此,桑粒从电梯出来时,周觅已经等在电梯门口了。
桑粒见了周觅,愣了下,有气无力地说:“你要出去吗?”
“没有,”周觅笑嘻嘻,“我是出来接你的。”
桑粒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转念一想,知道是师哥通风报信了,却是自卑地一笑。她苦闷地想,她给所有人添麻烦了,害所有人都为她操了碎心,在阅山居让家人操心,来北京让朋友们操心。
被周觅拉进房间,摁到沙发上坐着,紧接着周觅端来一杯热乎乎的冲泡奶茶,塞到她手里,笑说:“喝点甜的,去去晦气。”
桑粒捧着马克杯,奶茶的热度透过杯身温暖着她的手心,她才发现,她的手凉到这会还没回温。
不单单是因为惊吓,也因为一路她都在心里在和言落做诀别。
沉默半晌,桑粒缓缓转头去看窗外。
楼层高,看出去无遮无挡,尽是云涌天空。
一窗秋色映入桑粒幽幽的眸光里,她忽然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待在北京了,我们明天就走好不好?”
周觅本寻思着不跟易泽处出点眉目不罢休的,可这下似乎要泡汤了,想想还是感到很可惜的。
桑粒见她不答话,默默转头看她,才想起这样要求周觅好像不合情理,便改口说:“你要是想多待几天的话,那我就自己先走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周觅在床沿坐下,表忠心似的说,“你想走,我当然要跟你一起走啊。”
“嗯……那你和易泽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啊,来日方长,我迟早要把他拿下,”周觅话风一转,“那你和言落呢?”“我想……”桑粒抿唇,停顿片刻方才说,“还是做单纯的校友最简单。”
“可是这样不是很可惜吗?”周觅想了想,“我觉得言落是真的喜欢你的。”
桑粒仰起脸,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湿意逼回去,嘴里念叨:“一点点的喜欢,不足以支撑铤而走险的信念。”
“什么意思啊?”周觅追问,“是你对他只有一点点喜欢,还是他对你只有一点点喜欢?”
桑粒咬着唇,又眨了下眼,心里难受,却佯装无事,轻笑一声,违心地说:“大概……不相上下吧。”
桑粒当晚就订了两张离开北京的机票。她没有需要告别的人,倒也省事。
周觅却跟易泽在微信上做了漫长的告别,这一漫长告别似乎又擦出了些火花来,弄得她面若桃花地微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