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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从北京出发,下机后又是几小时的车程,兜兜转转地奔波,到了阅山居也没停下来休息,立刻就去找桑粒,此刻累了也很正常。
季节没多在意,开口便说:“言哥,告诉你一件事。”
言落眼珠都不转一下,病恹恹的,低声问:“什么事?”
“钟天然说,“季杰顿了顿,看着言落说,“他姐心里有个白月光。”
这次,言落眨了眨眼,然后索性闭上眼睛,沉默着,没有更多动作。
季杰纳闷,他怎么没点反应呢?
静默片刻后,言落突然说:“季杰,明天回北京。”眼睛依然闭着。
“啊?”季杰搞不懂言落的心思,错愕半晌后说“不至于吧言哥?人家和白月光可能都没联系了呢?”
言落依然一动不动。
今天桑粒从他面前落荒而逃后,他满脑子只剩下高中时关凌说的那句话。
“不喜欢,玩玩而已。”
他还记得当年听到这句话时,手里捏着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道歉的话——小凌同学,对不起!
后来少年把纸条撕碎,洒进学校旁边那条小河,看着那些纸片随波逐流,直至消失。
“订票吧,”言落一动不动,的声音很浅,“明天就走,时间越早越好。”
“不是言哥,这是为什么啊?”
季杰被好奇心弄得抓心挠肺,却始终等不来言落的一声回应。
他不明白,他和钟天然走开也没多久啊,走的时候两个人还甜甜蜜蜜的,这一回来怎么就面目全非了呢?
见言落始终不应,季杰也只好应承下来。
“那我现在就订票。”
季杰看着四肢摊开,面无表情,双眼紧闭的言落,感觉他像飘浮在水面上的一片没有生命的枯黄浮叶。
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善变,这么小气,这么丧的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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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粒实在没想到,言落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
也不知是哪一个节点让他就那么,那么突如其来地想要和她回忆过去。
而桑粒心中有鬼似的,总感觉“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是言落对关凌的报复。
不然他明明早就知道她是关凌,为什么要装作没认出?
仔细想,他说“我上高中时,就有一个叫周恺的邻居,很有可能他就是喜欢你的那个周恺”后,她好像什么话也没说。
然后她就看着他将手机横到嘴边说:“小凌同学,知道那一次我为什么要推开你吗?因为……我喜欢你。”
桑粒准确无误地解读到了,她相信当时自己的脸色变换一定很出色,因为言落说完这句话后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带着某种猜疑。
但最后,他并没有把这句话发送给桑粒,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掉。
他拿手机的手垂了下去,探究的目光紧紧锁着她,表情很严肃,他盯着她看许久,随后直接向她对话:“你慌什么?”
而桑粒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刻清晰地辩驳说:“我没慌啊。”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使她感到自己闯了大祸。她心潮起伏,桌下的手微微蜷缩起来,连牙齿也开始不听话的打颤。
桑粒感觉自己好像罪大恶极地向他编了一个天大的谎言,她认为言落以为她能听见他的声音,甚至误以为她的失聪是装的。
可是,他不是还陪她去做理疗了么?
应该相信她不至于造这种假才对啊……
哎脑子好乱。
桑粒回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从言落面前狼狈地落荒而逃的,她只知道自己回到小洋楼后,跌跌撞撞地瘫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双臂抱着膝,在言落今日踩过的木地板上,一直坐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