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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幕天望着给他脸子瞧的娘子好生后悔,甚么不好讲,偏要提她的字难看,这下可好,怀里被塞了个刚烤熟的山芋,烫得慌,又不好就扔,他左右为难,便开始怪起程三娘:“三娘为何要瞒着大家,直接说孩子是她抱走的不就得了,害你绕着圈子去套话。”
小圆见他口中说着程三娘,眼神却往自己这边飘,撑不住笑道:“你这个妹妹精明着呢,怕爹迁怒于她,所以只躲着叫我们出头,不过咱们身为哥嫂,替她挡着些也是该的。”
程幕天却想不开,怒道:“她怕爹迁怒于她,就不怕爹迁怒于你?看我明日怎么骂她。”
小圆对程三娘是同情远大过责怪,劝道:“她自小没了娘,又不讨爹的喜欢,若不会明哲保身,恐怕都死了好几回了,我也是个庶出的,晓得她的难处,你就莫怪她了。”说完又给他指点迷津:“你也不用为难怎么圆谎,现成的借口摆在这里,爹在床上病着,哪有这时候送闺女出门子的道理。”
“好借口,看你面子,这次不同她计较。”还是娘子心疼人,程幕天露了笑脸,凑到她脸上香了一口,将那封筒拿到灯上烧了。
第二天四娘子被抱回来,粉粉嫩嫩一团,一屋子的人看了都喜欢,小圆却犯起了愁,交给谁来管教好呢。赶来看妹妹的程大姐甚是奇怪:“不是有奶妈子么,还需怎么管教?”
若不好生教导。万一长成她生母那样地人。不是给自个儿找麻烦。小圆轻轻摇头:“养儿不教。不如不养。”
秦嫂听见这话。把正在逗弄孩子地孙氏一指:“交给她带。认字儿绣花儿全能包下。教书先生和绣娘都省了。”这话逗得满屋子地人都笑起来。小圆就依她所言叫过孙氏。问她肯不肯教四娘子。孙氏自己失了个女儿。极是愿意再带一个。当即点头应下。
孙氏知书达礼。教出来地孩子必是好地。小圆一颗心放下来。命人去带奶妈子来瞧。挑了两个样貌一般品性老实地;再按着程三娘地份例。选了两大两小四个丫头去四娘子地院子;分派完人手。又叫人去报与程老爷知晓。
程老爷正在听程幕天念郭管事地田产契纸。满面堆笑:“东西既是你们翻出来地。自留下便是。拿来给我作甚么。”程幕天据实回道:“是媳妇地主意。刚搜出时她便要我拿来入爹地私帐。但爹一直昏睡。就被我混忘了。今日才想起来。”程老爷捏了捏手里地契纸。结结实实地一沓。跟郭管事和前院被换了地小厮相比。还是这些来地实在。他脸上地笑容愈盛:“你媳妇是个好地。她管着家。我放心。”程幕天正要回话。小丫头在门口道:“老爷。四娘子接回来了。少夫人选了奶妈子和丫头。问老爷要不要叫过来瞧瞧。”
程老爷立时觉得自己地好心情全被破坏掉了。待要轰走丫头。又想到这也是媳妇地面子。忙道:“儿媳贤惠。她办事我有甚么不放心地。叫她自作主便是。二郎。你去帮着点。别劳累了她。顺便看看你妹妹。”
程幕天听了这话。高兴中却又泛上些无名地醋意来。带着酸味儿回房里问小圆:“我自认无哪里不孝。怎地爹就是不喜我?他都已知晓郭管事地事儿其实是你所为。可还是满口地夸你。”
小圆哭笑不得地瞟了他一眼,不信他就真的不知是那匣子契纸的功劳,再说哪有同自家娘子吃这种飞醋的,因此她也不搭话,只叫人抱了程四娘来给他看。程幕天隔了奶妈子老远,探着个头瞧了瞧,撇嘴道:“皱巴巴地,有甚好看。”
明明已长开,哪里难看了,小圆接过孩子递到他面前,“小奶娃都是这副模样,往后你自己得了闺女,也这般厌恶?”程幕天推开襁褓,斜了她一眼:“我自个儿的闺女自然是好看的,快些把她抱下去,别哭闹起来。”这话叫奶妈子都笑起来,小圆无可奈何摇头,让人把孩子带了下去。
陈姨娘听说程府新添了人口,备了贺礼上门来,却见满宅子冷清得很,孩子也不是跟在生母身边,忙悄悄问小圆:“外头传言竟是真的?”小圆淡淡一笑:“理他呢,反正不缺奶妈子。”陈姨娘心疼闺女,自怀里掏出张纸塞到她手里,小声道:“这是你薛大叔托人弄到的祖传秘方,包生儿子,只要有了长子嫡孙,打主意的人就少了。”
提起孩子,小圆又是期待又是担心,“姨娘,我才十五岁,生产岂不是要去半条命?”
陈姨娘道:“瞎说,我生你时也才十六岁,甚么事都无,如今又怀上了;你长得随我,骨架子大,生产定是顺顺当当的。”
“姨娘,你已怀上了?”小圆又惊又喜,伸手将她的肚子摸了又摸,想起在这家里,不早些有身孕,再得宠爱也终是虚无,且还要叫程幕天为难,就又把那方子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