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五笑道:“夫人说笑了。停产作甚么。有钱还能不赚?不过单卖豆芽利太薄。再说这东西做起来简单。人人都能学了去。倒是咱们山上地庄子。藏着大买卖。等过几日田二下山。我同他一道来与夫人说。”
山上地庄子出产哪几样事物小圆都知晓。除了高粱、竹笋、羊肉和野味再无其它。这些东西早就运下山开始卖了。哪里还有甚么大商机?她地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偏任五是个嘴严地。就是不肯提早告诉她。急得她在家上火。日日拿着程幕天出气。
程幕天起先是摸不着头脑,待得知晓了原委,又直觉得好笑,这日他忍着笑陪她骂完任五,摸着她肚子道:“人人都道做了娘就沉稳起来,偏你没怀前比谁都稳,有了孕反倒像个小儿……”他一席话未讲完,眼见得娘子的眉毛竖了起来,忙转口道:“莫气,莫气,讲个喜事与你听,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采梅来咱家借郎中?”
小圆怀着孕,记性有些不大好,偏着头想了半日,隐约记起采梅好像是来过的,因只是借郎中,她就没大在意。程幕天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嘲笑道:“果然变笨了,赵家世代行医,你就不奇怪她为何还要到咱们家来借郎中?”小圆不以为然:“所谓医者不自医,这有甚么奇怪。”
程幕天摇头:“赵郎中得了病,却死活不让人把脉,她无法才来我们家借人呢。”小圆兴致寡然:“与我讲这些作甚,我再不管他们的事,任他得甚么病都与我无关。”
“你不是最在意几个陪嫁丫头的么,如今她守了寡,你不想着给她再寻人家?”程幕天左右看看无人,将她抱进怀里。
小圆这才动容:“赵郎中死了?到底是甚么病?”程幕天突然想起赵郎中的那种病是不好启口的,立时红了脸,抓起手边的《小学》:“你怀着孕,耳不能听**。”小圆气极,抓起书丢得老远,“你比任五还坏。”忽见程幕天一脸尴尬,立时明白过来,凑到他耳边:“可是得了脏病?他纳的梅行首是勾栏里出来的,**那种病来也不足为奇,不过那种病虽厉害,但也不至于送命罢?”
程幕天忙用手遮住她肚子,方道:“怕人知晓,一直拖着不敢医治,不送命才怪。我不过见你烦闷,讲来叫你高兴高兴,快些莫再提了,别污了我儿子的耳朵。”
小圆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别人家的事,我有甚么好高兴的。”她嘴上不在意,心里还是十分庆幸采梅终于脱了苦海,就命人拿些豆芽去给她吃。
采莲一向与她亲厚,亲自去送过豆芽,回来唉声叹气:“采梅说要守节呢,就是我送去的豆芽菜,转眼就供到了灵前。”小圆如今早已换了心境,闻言也不过淡淡地:“各人自有各人缘法,随她去罢。”
霜冻前田二终于赶着忙活完,收了高粱宰了羊,猎了野味拔了笋,又是木筏又是大车,水陆两路并举,带着厚厚的账本子下山见主人。
小圆见着满满当当的几车山货极是欢喜,倒不是为着能赚钱,而是想着山上的庄户能过个好年了。
田二笑呵呵地搓手:“夫人,上回你和少爷在山上没吃上高粱饭,今儿我特意拖了两车下来,让你们尝个鲜。”
小圆手捧着账本子,眼睛却朝门口瞟,“任五说有大买卖,就是这高粱饭?”
正说着,任五带人扛着个大筐子出现在院门口,远远儿地就笑道:“夫人又说笑,高粱饭不过图个新鲜,到底是粗粮,哪里卖得起价。”
小圆不搭话,只盯着那筐子看,田二老实,上前就把遮着的棉布掀了起来,一样样拿出来给她瞧:山药、莴苣、菠菜,菌蕈(蘑菇)……筐子里竟装了数十种新鲜小菜!
小圆挨个拣起来瞧了瞧,惊喜道:“这个菌蕈倒还罢了,山中想必到处都是,但莴苣菠菜你们是如何弄来的?”
田二笑道:“上回夫人说庄里无新鲜菜蔬吃,我便让人在谷中种了些,没想到谷里气候与外头不同,现下还暖得很,因此这些菜都长得极好,我想着快过年了,就拖了些出来,看看能不能换几个钱。”
任五拍着筐子道:“岂是换‘几个’钱,换‘几贯’都能行。”
这不就是反季节蔬菜?小圆微笑起来,一面命人把筐子扛到厨房,晚上每样菜都烧一个,一面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这些新鲜蔬菜能赚几多钱。程幕天从这里路过,一盆冷水泼下来:“过不了几日大雪封山,你有再多的菜蔬也运不出来。”
任五哈哈一笑:“少爷讲得极是,所以咱们要赶在封山前先运些下来,卖给预备过年的采办们;等来年春天化冻,城里东门菜园子的菜蔬才冒芽,山里的菜又能运出来赚大钱。”说完朝小圆拱拱手:“至于封山后开冻前,就要靠夫人的豆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