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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五娘刚回来已从丫头那里知道柳七娘借了钱,却确是不晓得她借钱去做了甚么,因此将惊讶的模样装了个十足:“这个月的月钱可是才发过,大嫂借钱作甚么?”
姜夫人又觉得太阳**突突地疼,强忍着问:“为甚么借钱?借了多少?”柳七娘忙把衙役们的借条递过去:“娘,可不关我事,是官人在外欠了别个的钱,我好心替他补漏呢。”姜夫人接过去一看,足有三百贯,她眼前一黑,几欲倒下,柳七娘到底是亲儿媳,忙上前扶住她出主意:“娘,不用急,不是还有八百贯在俏姐那里么,取来还了三弟妹的钱,还有多的。”
姜夫人见不用在庶子媳妇面前失体面,心下一宽,稍稍缓过气来,吩咐人去俏姐房里翻钱。
李五娘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等着收了那三百贯,又大大方方地当着众人的面数了两贯钱替大伯打发走行头。
她既破费,何老大少不得要装了样儿谢她两句,李五娘笑道:“一家人谢甚么,只是既然大哥的一千贯已取了回来,就趁早把公帐上的亏空补齐罢。”何老大方才就想问柳七娘,为何一吊钱变作了三百贯,此刻见李五娘要账,更是忍不住,朝柳七娘骂道:“贱妇,我明明只许了官差们一吊钱,为何经了你的手就变作了三百贯?”
柳七娘才不怕他,将借条自姜夫人手中接过来递到他面前:“自己瞧瞧,上头还有你的手印哩。”
姜夫人听得“官差”两个字,顿时觉得脑子里混乱起来,扶着个小丫头揉了半晌太阳穴,骂何老大道:“你狎妓也就罢了,怎地还欠了官差的钱?”
第七十章以牙还牙(下)
何老大心想绿娘的事已人尽皆知,就死猪不怕开水烫,道:“我狎妓的事不知怎地被官府晓得了,将我拖去打了板子,吃痛走不动,才出钱央几个衙役抬了回来,不过我只许了他们一吊钱,多出来的,你找那个贱妇要去。”
柳七娘好歹是姜夫人的远房亲戚,亲手挑的儿媳,他当着李五娘这个“外人”的面一口一个贱妇,姜夫人面儿上就有些挂不住,沉着脸不说话。
李五娘心知只要自己在场,他们就不会敞开了讲话,便识趣地先告辞:“大哥既损失了三百贯,我也不做恶人,就先将剩的七百贯抬回去。”
柳七娘自然不肯把自己的那两百贯拿出来,还要再辩,却被姜夫人一眼瞪回,逼着她去取了钱,凑足七百贯,交由李五娘抬了去。柳七娘犹自抱怨不该把钱交出来,姜夫人一盏子茶摔到她身上,骂道:“蠢货,这些钱将来都是你们的,有李五娘帮你们守着不好么,非要猴急地取出来乱花掉。”
柳七娘听说这钱都是他们的,突然想起衙役们抬走的那两百贯,肉疼道:“早知道娘是要把家产尽数留给我们的,就多给衙役们一百贯了。”
何老大听地分明,马上问她为何要多给一百贯,柳七娘一面心疼,一面把衙役来要钱的事讲了出来:“他们本只要一百贯,我想从李五娘那里多掏些钱出来,便许了他们一百贯,叫他们写了这个三百贯的条子。”
姜夫人听了详细,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吐不出来,取了笤帚追着她就打。那头鸡飞狗跳,何老大却琢磨,明明是一吊钱,怎地到了柳七娘那里就成了一百贯,定是俏姐那个娼妇使地鬼。他有心爬起来去寻她,无奈动不了身,又见柳七娘已被姜夫人打了好几下为他出了气,待得回房就转头哄她道:“今儿的事怨不得你,都是俏姐那个小娼妇起的头,不如你去寻她打几下,替我出口气。”
何老大平日里对几个妾都护得紧,柳七娘早恨下不了手,如今见他主动要打,哪有不肯出力地,还怕自己手劲小扇不疼她,特意挑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媳妇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冲到西厢,把刚从外头回来的俏姐逮个正着,不分由说先将她打作了个猪头。
俏姐最是在意自己地一张脸。此刻眼也肿脸也肿。恨不得一头将柳七娘撞死在地。骂道:“自己哄不住男人。只晓得打我。”
柳七娘洋洋得意:“此话差矣。我多给了衙役一百贯。自己还瞒下一百。官人反倒夸我。你也是许了他们一百贯。官人却叫我来打你。到底是谁哄不住男人?”
俏姐自然是不信。讥笑道:“长得似个倭瓜。官人会偏着你?”柳七娘冲上去亲自扇了她一掌。骂道:“老夫人开了口。将来这家业都是我地。趁早招子放亮。不然提出去就卖。”
她打完骂完犹觉得不解气。又带着几个媳妇子将俏姐房里地箱笼柜屉全翻了个遍。把稍值钱地物件尽数搂走。连照盒里地几个琉璃簪子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