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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如此的不可置信。
他冷怒地,久久盯着她,直到沈墨瞳收起初见他时的娇羞欢怯,一点点地煞白了脸。
萧煜的目光向后一扫,低喝道,“都退下去!”
中庭顿时空成一片死寂,萧煜黑着脸,一把扯掉她头上簪着的深色并蒂蔷薇,生硬地握着她的腕子,快步拉进书房里!
沈墨瞳踉跄着跟上,萧煜让侍候的人都出去,复冷冷地盯着她,目光锋芒锐利,更严厉。
沈墨瞳孤零零无措地站在屋中央,白着脸,并不敢抬头看他。
萧煜道,“你知不知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沈墨瞳已料定事情不妙,此时只茫然楞着,没点头也没摇头。
“上上下下三十二口,你爹,嫡母,所有人都被杀了!你穿成这个样儿,还戴着花,头发也没乱一根,说你是从火场里死里逃生,谁信!”
萧煜怒责的话,轰一下从沈墨瞳头脑里爆炸开!灭门,三十二口,爹,都死了!
沈墨瞳怆然后退一步,伸手吃力地抓住桌边,才让身形站稳住。
萧煜面色稍霁,依旧严厉训斥,“你来找我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是我要的人!你到底用了什么本事,没我的话,就能在我的王府里横冲直进的!”
沈墨瞳面色青白,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身荒唐的,艳丽华美的玫色牡丹金丝凤凰绣袍,她下意识伸手欲解开,想到萧煜正站在面前,又被炮烙般顿住。泪,不受控制般泉涌下来。
萧煜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里的逻辑便不对,一个哑巴女孩子,若非事有蹊跷,她能有什么手段在他戒备森严的王府里横冲直进!
红晕的灯光跳动忽闪,眼前的人虽略施艳妆,却苍白薄脆得如同水里的影子,萧煜看到她伸手拿笔时腕间露出的卧凤镯,微怔了一下,心下一软。
扶她坐下,萧煜语气稍缓,说道,“墨瞳儿,先别伤心,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沈墨瞳无神地睁着大眼睛,颤抖着拿着笔,还未写字,一滴墨落在纸上,洇染开。
她抬头望萧煜。那目光,不知道是不是萧煜的错觉,那目光瞬息亮,又透心凉。让萧煜总觉得有某种他本来可以把握的东西,却在他还未领悟抓住的瞬间,倏而流逝了。
沈墨瞳已低下头,写道,“不是王爷的人,接我出来的吗?”
萧煜的浓眉拧起,一对照她的打扮,也心下了然,说道,“接你出来的人,用的是我的名义?”
沈墨瞳写道,“戴青铜面具,白衣,拿燕王令牌。”说完,她迅速地将面具的形状和花纹画了出来。
“拿我的令牌!”萧煜惊呼出声。
这语气和话里含义,便是他从未派人找过自己。沈墨瞳只觉得心底仿似有毒蛇爬过,凉,而恐怖,令她窒息。她骇然盯着面前的字迹,似乎心内的某根弦骤然崩断,不由手一松,笔“啪”一声,掉落在砚台里,溅起浓黑的墨,染了她的衣袖。
她低头强力支撑隐忍,眉目如画,但面白如纸。萧煜的脸上一时阴晴莫测,突然间眸子一敛,低呼道,“糟了!”
他将画有面具的纸团起,握拳的手,青筋暴起。萧煜抽身快步往外走,在门口突顿住,回头对沈墨瞳道,“我要出事了,你也可能会被讯问,但千万不能说是谁接的你,只说不知道,懂了么!”
沈墨瞳惊骇地点头,萧煜一边大步往外快走,一边唤人备马,跟在他身后的贴身侍卫陆醒问道,“王爷,去哪儿?”
萧煜一脸冷色道,“凤凰街梧桐苑,马上去求见叶修!”
萧煜见到叶修的时候,叶修正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煮茶。
他一身麻衣胜雪,正用扇子扇火,火光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的,映着他极为清俊平静的脸。
萧煜几乎是快步闯进去的,却在见到叶修的一瞬间,骤然冷静下来,怔在当地。
叶修的眼神飘过来,笑吟吟地道,“王爷怎么忘了,该把沈姑娘带来的?”
萧煜顿时,醍醐灌顶。
是啊,他应该把沈墨瞳带来,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把沈墨瞳送到叶修的身边来啊!不但洗尽了清白,墨瞳儿也不会被别人控制,而这一路上,也正是他和墨瞳儿商量计策对好口供的最佳时机!
他这一醒神,马上便命陆醒去接沈墨瞳,叶修望着转身离去的陆醒,对萧煜道,“现在去,怕是已经晚了吧。”
萧煜没说话。叶修请他坐下,水已烧响,叶修慢条斯理地润盏,洗茶,斟水,然后很是恭敬地,双手奉给萧煜,“王爷,请。”
萧煜接过茶,顿时一股清清淡淡的茶香,钻入了鼻息。
风拂树动,梧桐沙沙作响。萧煜见叶修仍旧是一派如冰似雪般的从容淡静,不由道,“叶先生,今夜沈大将军府被灭门,墨瞳儿打扮成新娘的模样,被人手持燕王令送到我的王府,我们,又素有情意,……,这次残害忠良,瞒天过海夺人妻女的弥天大罪,小王怕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