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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我早就没机会了,你只是在增加我的痛苦。”多活一天,我就要多受一天的罪。我低头吃下了他手上的肉片,问他,“你喜欢我什么?”我到底是哪一点招惹到了他?我甚至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我答应过他。”
“就因为你答应过李卒要保护我?”我摇头叹息,“诺言那玩意你相信?”
他低眉,继续为我切肉,隔了好半天才微微点头:“相信。”
真是个单纯的人。
“罢了,让你走你也未必会听。”我用下巴示意一下屋角的箱子,“最下面那个红色盒子里有个珊瑚扣,里面的药丸你吃一粒。”他的指甲泛青,大概是中了山间的瘴气所致。
也许是因为灰影的现身,这小屋子似乎有了少许生气,白日里再也不见乌鸦绕顶,晚间也没了夜枭哀号。
只是我身上的“冰潭”仍然是一日重过一日,以至于后来,白天也经常醒不过来。
“我教你一个简单的法子。”在他中了不知多少次毒后,我再也受不了他的笨拙,“越美丽的东西,越容易有毒,不要轻易去碰,如果非碰不可,找一头小兽先试一下。记得一定要是兽,禽鸟不行,它们能吃的,我们未必。此外,如果你要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记得把周边的地面松一下土,这么一来蛇虫鼠蚁便轻易不会靠近你身边。”我说了太多话,忍不住重重呼一口气,“你到底在找什么?”瞧他衣服上的青苔和泥土,以及身上的伤口和蛇印,像是挖药的老农。
他低头,从腰间的布袋中取出几样草药,摊在我面前。
我看着那几棵草:“你在帮我找解毒的草药?”没一样是对的。
“这屋里的药已经足够我吃到死,不必那么麻烦。”我转脸看一眼门外的阳光,有些渴望,“带我去外面看看吧。”
坐在湖边的青石上,秋阳炙烤,我却觉得冰冷刺骨。
“聊聊天吧。”有知觉时,我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思绪,用来忘记身上的冰冷。
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说说你跟李卒是怎么认识的。”那时李卒应该很年轻吧?
灰影的话少,叙述也简单,不过几个词就说完了整个过程。我要做的就是把他的词扩展成一个故事,李卒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故事中的主角。
李卒是八九岁时逃难去的月革,月革王喜欢他,但这并不是说他可以安然地做月革的上宾,他要像所有月革少年那样为自己的生存努力,所以他自己要求穿上灰衣。
月革是用衣服颜色来区别等级的,灰色是最低阶,而最低阶的人只能在王城的最外围生存,想要出头就必须进角斗场。
我想他当时应该是急于报仇吧,所以才拼了命想让自己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