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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眠书见佑和仍望着门口,眸色不禁深了几分,却很快笑出声,他的声音润朗好听,好似缓缓流泻的温泉水一般,佑和猛一回神,眼中蕴着明显惑色:“眠书,方才他……是不是有些不大高兴?”
“有么?”凤眠书敛了笑,神色一派宁和,“我倒觉得萧将军今日心情甚好,竟愿意费时间陪我这闲客,若没记错,四年前他奉旨去边境接我这个南越质子,那时可是连话都不屑于同我说一句的!再说,萧大将军历来严肃正经得很,喜怒不形于色,何时能瞧出高兴与否?”
凤眠书这么一说,佑和倒是会心一笑:“也是,他总是那副样子,不提他了,对了,方才我说到那幅春深日暖图了,正要听你评几句呢?”说着转头吩咐小莲花,“去最底下那层书架上把画儿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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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秋昙终于等到从涤心斋出来的小莲花,连忙把她拖到小厨房后头的隐蔽处,打听消息。谁知小莲花一脸着急,只道:“秋昙姐姐你先别问我,公主把我差出来可是有事儿的。”
“什么事儿?”秋昙忙问。
“公主说今儿个午膳加几个南方小菜,让我找管事问问府里可有会做南方菜的厨子。”
“这……是要留客人用膳了?”
“是啊,我先找管事问问,回来再说。”小莲花说着便要走,却被秋昙拽住。
“我叫青桃去,你留在这儿别动,待会儿把话说清楚了。”秋昙一脸严肃,小跑着进小厨房把话交代给了青桃。
青桃就是先前管事派来的仆婢中的一个,佑和当时挑了两个婢子和一个嬷嬷,青桃是其中年纪偏小的那个,今年才十二岁,性子有些活泼,佑和当时就觉得这小丫头看着比较有活力,于是就留下了。
话说青桃得了吩咐,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出了东苑,正打算直接去寻管事,却在东苑门口的廊庑上停住了,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廊下站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家的大将军。
虽然萧直平常严肃了些,但对府中下人却向来管束不多,不曾训斥,更不曾重罚,是以府里的仆奴多认为大将军是个面冷心善之人,对他是尊敬有之,惧怕无之。因此青桃赫然瞧见他站在那里,也只是吃惊,并无恐惧,她走过去尊敬地行了礼,唤了一声“将军”。
萧直淡淡虚应一声,状似无意地道:“怎不在院子里侍候着?”
青桃便把佑和公主吩咐要找南方厨子的事儿说了一遍。谁料,她这话才说完,就听见大将军声音忽然变冷了:“公主……留他用膳?”
“好像是、是啊。”青桃望着她家大将军,心中迷惑了,怎么将军瞧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呢?那人不是贵客吗?府里留他用个午膳也是正常的,将军不是那种连一顿饭都舍不得的小气鬼啊!
咦,将军怎么走了?青桃更加迷惑了,她还以为将军会往东苑去,和公主一起陪客人用膳呢!谁知道将军竟然转身沿着廊庑走了,看那方向,是回自个儿院子里去了。
将军今儿个的情绪……有些诡异呵!
第17章习惯太可怕
这一日,凤眠书在将军府待到了日落时分才离去。
这期间,他不仅留在倚月轩同佑和一起用了午膳,晌午之后又将佑和所有的丹青图都品评了一遍,再与佑和聊了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地告辞。
这期间,秋昙也把佑和公主青眼有加的这位贵客的底细以及他与公主之间的前尘旧事摸了个七七八八。
据小莲花得来的消息,这位贵客是南越国的六皇子,大名为凤眠书,四年前曾被送来大盛朝当质子,一年后被放回南越。
照理说,南越质子被安排在宫外的质子府居住,且有重重侍卫看管监视,根本不可能与佑和公主见面。但公主和质子之间隔了个圣意难测、行事诡异的明德帝,那么再不可能的事都会变得有可能了。
据秋昙推测,佑和公主和这位南越质子的初次邂逅应该就是在三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季。
秋昙记得很清楚,那年夏天,明德帝去镜湖行宫时带上了佑和公主,大概是那时邀了南越质子同去,于是佑和公主就与凤眠书见着了。
照理说,以佑和公主不解情爱的懵懂性子,不大可能会因为容貌俊美这种原因对一个陌生男子一见钟情,起码得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说起来,也算巧了,这凤眠书不仅容貌生得好,更是一个有才气的丹青妙手,这不正投了佑和公主的所好嘛!难怪仅仅相处了八日,就能让这两人生如如此深厚的感情来。
可不是么,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来说,陪她看天看地看风花雪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这委实太虚太假太浮夸,只要能和她志趣一致,能聊她所钟爱的丹青之事,那便足够获得她的信任。而对一个在深宫长大,连男人这种生物都没见过几只的小公主来说,一个能得到她信任的男人想要让她动心,这压根没有一点难度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