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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和怎么也不能把记忆中的恪皇兄与流言中的恪王对应起来。
那样温朗的翩翩皇子会包藏祸心,做出谋逆之事吗?
若真是如此,那殷旭这些年也隐藏得太好了。
从前在殷旭身上,佑和几乎瞧不出野心这种东西。当然了,佑和也没机会多瞧他,那时的她更不可能仔细琢磨恪皇兄有没有野心这回事,毕竟,她本来就是个容易满足、毫无野心的小公主,自然难以体会男人对权力的执着。
佑和一时想不通透,拿不稳事实究竟何如。她明明晓得这些事儿轮不到她这个小公主来操心,可是听说外面传得得乱糟糟,她心里也很不安。
一方面,传闻有抹黑她皇兄的部分,她心里膈应,另一方面,她也有一点担心殷旭的情况,虽说谈不上多么深厚的兄妹感情,但她到底唤殷旭一声“恪皇兄”,再加上殷旭生母是她女神惠太妃,怎么着也没法当不晓得那些传言。
除了这些,佑和心里还有其他的忧虑——
萧直也在颖地,她不晓得皇兄派他过去是不是就为了处理恪皇兄这事,传闻里说到朝廷派去的人跟恪王的人动了手,而且打得比较惨烈,她有些担心萧直。
正清宫。
明德帝将手中密函一扔,蹙眉叹息一声。
一旁服侍的孙喜小心翼翼地瞅着他,想开口说几句熨帖的话,却又摸不清陛下心理状态,是以只好踌躇地站在原处纠结着。
正在这时,外头有宫人来报,道佑和公主求见。
孙喜心下一松,忙望向明德帝。
明德帝微微一怔,转而让宫人请佑和公主进来。
佑和一进侧殿,草草福身行了个礼,没等明德帝应声,便急步走过去,神色微急地问道:“皇兄,颖地出了何事?”
明德帝淡淡哂笑:“这事传得倒快,连你都晓得了。”
佑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皇兄,难道那些流言是真的?恪皇兄真的已经……”说到这里便噤了声,默默地望着明德帝,清秀的蛾眉皱了起来。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旁人。”明德帝俊容微冷,威严之势尽显。
“皇兄……”佑和惊喊,语声骤然抬高,“恪皇兄真有不臣之心?”
明德帝淡淡道:“佑和该不会以为他真是被朕无故残杀了吧?”
佑和连忙摇头:“我没有这样想,皇兄不是那种人,我知道的。”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心情有些复杂,谈不上悲伤,却也有些沉重,脸上不由地露出迷惘的神色,“我只是不曾想过恪皇兄真会做那样的事……”
明德帝的脸色缓了一些,起身走近,探掌摸了摸佑和的头,温声道:“佑和相信我,我便高兴了。”
见他忽然以“我”自称,佑和有些惊讶地抬头望着他,却见明德帝顿了顿又道,“殷旭毕竟是我的兄长,他如今得此结局,亦不是我乐见的。可惜,这皇家之内,哪有多少兄弟之情可言。父皇母后不在了,这世上便就只有佑和你是我真正的血肉至亲。若有人敢动你,我如何能饶他?便是残忍一些,又有何妨?”
“皇兄……”佑和眼窝一热,心中滋味更是复杂,瞧见明德帝脸色也很沉重,便晓得他心里也不好受,两只小手一齐握住明德帝的左手,讷讷的说不出话。
见她湿漉漉的眼眶泛红,小脸皱成一团,像是难过极了,明德帝一颗帝王心也立时化成软糊糊一片,抬掌拭了拭她的眼角,暖声安慰:“犯不着哭……有皇兄在,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人欺负你!”
方才佑和情绪澎湃,没有细想,现下再闻此言,便觉出不对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皇兄,恪皇兄……他做了什么吗?”
明德帝垂眸低低一叹,缓缓道:“归宁那日遇刺的事,还记得吧?”
佑和神色震惊:“是恪皇兄?”缓了缓又道,“他为何要害我?难道……”脑中神思一清,佑和立刻就想明白了,“是为了和皇兄作对吗?”
明德帝点点头:“他清楚我最顾忌你,想必是要捉了你来掣肘我,顺带着还想连萧直一并解决了,去我一只胳臂,只是他低估了萧直,他养的那群废物岂会是萧直的对手?”
“所以……所以皇兄才要……除了他?”晓得了遇刺真相,佑和心里五味杂陈,她从没想过要害她的人会是那个温煦和善的恪皇兄。
明德帝微微一哂,摇头道:“他虽罪无可恕,我却没想就此要了他的命,只是命萧直和临遇暗中将他带回京,再做定夺,不想他却非要拼个鱼死网破,眼见前路断绝,仍是执迷不悟,他走投无路,自个儿跳了崖,萧直出手欲救,他却存心要拉萧直下去垫背,到死也要损我一员大将,简直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