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直摇摇头:“目下仍不清楚,是以朝中才格外不稳,有几位老臣帮着安西王说话,道是不应急于用兵,附议者不少,但据临遇推测,安西王这回动作颇大,大抵与从前不同。”
“皇兄如何想?”这种局势,佑和最担心的当然是她的皇兄。
“皇上亦是千头万绪,近日连召阁臣议事,暂无定论。”
见佑和脸色沉了,萧直有些后悔同她说这些,但是他也晓得,这事瞒不住她,与其让她胡思乱想,不如早早地坦白交代了。
佑和默然良久,忽地抬眸,眼神忧切:“萧直,会不会很快就要打仗了?”
萧直微微怔了一下,想了想,缓缓点头:“或许没几日就有圣旨下达。”
佑和没有再问,盯着他望了一会儿,目光忧伤得紧,萧直心里一疼,抱她入怀:“不要担心,这些事总会解决的,公主保重自己的身子便好。”
怀里的人没有应声,只有那颗小脑袋轻轻点了点。
*
接下来的几日,萧直仍是忙得不可开交,佑和想见他一回都不容易,他每日回来得晚,夜里来瞧她时,她已经睡了,早上她还未醒,他已经走了。
这一回发病后,太医又调整了方子,佑和每日变着法儿地吃药,秋昙不放心,又跑来问那助孕药的事。她不说还好,她一提,佑和又失落了。
自打萧直说了朝中的事,她每日心中惴惴,已经好几日没想过生孩子的大事了。如今已经不同以往了,时局动荡,若是皇兄下了旨,定了主意要战,萧直必定要出征,这事佑和想到就忧伤。她这身体一时好一时坏,反反复复没个准头,萧直离京打战,她还不晓得能不能活到他回来,如此想来,这生孩子的事越拖越没谱,该早早办了,可是,如今萧直忙成这样,她还跑去勾引他生孩子,怎么想怎么不对……
佑和心头纷乱,不由长叹一声,惊觉自个儿如今越发的纠结了,登时忧伤又甚。
又过了两日,终于有消息传来。
明德帝最终采纳了陆临遇的意见——暂与西宛和谈,全力解决内乱。
这番旨意一下,必然有朝臣不赞同,不过明德帝决心已定,其他的意见都给压了下去。
若要佑和说,她也觉得陆临遇的想法最合适。现下内忧外患,无论怎么选择都有令人诟病之处。
与安西王比,西宛倒还好解决一些,这些年来,西宛时不时皮痒一回,非要过来摸摸大盛的老虎屁股,每回都一个德行,两国实力差距如何,两国自个儿心里都是清楚的,西宛国主也没有笨到那个地步,他就是有那个心想吞下大盛,也没那么大的肚皮能装得了,吃不到也就算了,若是入了嘴噎死了可就不值当了,无非是想弄些动作出来试探试探,大约是瞅着半年前大盛才跟北狄打了一仗,国力受了些亏损,而大盛明德帝据说又是个不爱打架的,素来本着能不打就不打的念头,是以现下便赶着来捞点甜头了,若是大盛主动谈和,那总得给出点诚意嘛,西宛想要的无非就是在两国互市一事上占些便宜,要不就是欺盼两国联个姻,如此便能在其他几国之中炫耀一把,那啥“国际地位”也能得到提升嘛!
想清楚这一层,佑和也不担心西宛那头弄出多厉害的幺蛾子。
真正麻烦的是安西王,这是积患,且祸起萧墙,杀伤力不可小觑。虽然这动静起得出人意料,但安西王陈曜既然赶在外敌骚扰之际挑事,打的是什么歪主意,并不难猜,无非就是卑鄙的趁火打劫。这回,恐怕不是挑衅那么简单,八成是铁了心,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竟真能狠着心把自个儿最宠爱的闺女和外孙女儿撂下不管。
细细一想,佑和便觉得这也不难理解,若是陈曜真想着法子同皇兄开口要把那几位血肉亲人都接回去,必然会引起朝廷警惕,打草惊蛇是不可避免的,哪能像现在这般先发制人,把整个西北五道都大清洗了呢?如此看来,安西王这回是真认真了。
只是,这小打小闹了好多年的安西王为何变得如此果敢聪明了?难道新换了军师不成?
这日,萧直难得的没有在深夜回府。
佑和特意将晚膳时间调得晚了,终于等得他一起用膳。
虽是同桌而食,但是两人各有心事,全程交谈寥寥。
残膳撤下后,佑和唤萧直去涤心斋坐坐。趁着这会儿,两人才说了一些话,不过说来说去都离不开家国大事,说到末了,佑和脸色不大好看,一副忧心模样,任萧直怎么安慰,她的眉心仍是锁着的。
她心里清楚,照这趋势,萧直出征是板上钉钉的事。安西王既然能霸着西北五道,必然不是小鱼小虾,仗一打起来,死人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先不提,单是想想萧直要去打这仗,佑和心里就已够不安定的了,不是她怀疑萧直的实力,只是安西王麾下多精兵良将,这是她早有耳闻的,此番对峙起来,朝廷也捞不着多少便宜。内战本就是个自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