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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也回头:“小姐您看什么呢?”
华雪颜眼角余光瞥向街口,一抹黑影飞速掠过,很快不见。
“没什么。”华雪颜微微扬起唇角,眼中春光潋滟,盈盈笑道:“我是觉着天气暖和了,大雁也该北归了。”
铃铛迷糊抬头望向天空:“有大雁么?”
“有呢。”华雪颜低眉一笑,走进了大门。
北雁返飞入窅冥,离人回乡一归鸿。
锦绣胡同口有一棵百年的合欢花树,枝繁叶茂高大挺拔,煦煦初春花未开叶已绿,粗壮的树干后面有一男子骑在马上,翠荫遮挡住大半张脸,只看得见他暗绣云纹的黑锦衣裳和腰间一枚兽形玉佩。
男子背脊笔直挺立马上,视线越过树枝正好盯住华家大门,久久不挪目光。
“公子,要不要去……”
黑裳男子身后跟着另一人,看打扮是个随从。随从见他盯着一处凝望,遂这般出言提醒。
“不用。”
这男子断然否决。他勒住马缰回头,双腿一夹马腹,转眼马匹便驮着人撒蹄狂奔起来,哒哒蹄声惊落了合欢叶片片。
马上男子剑眉挺鼻,阔肩长腿,浑身气势凌厉,紧绷的双唇更诉说了此时的不悦。而他一双暗若幽潭的深眸里,又隐含了几分痛楚。
华雪颜,我们——来日方长。
傍晚时分,华家老爷华致远从衙门里回来,进门便听说华雪颜到了,连衣裳也来不及换,赶紧去见女儿。
花厅里铃铛已经布好了菜,全是华雪颜亲自下厨所做。香椿馄饨、鲈鱼莼菜、春笋鱼羹、糯米鸭脯……都是精致细巧的京都小菜,丝毫不见边关粗犷之色。
铃铛见到华致远,屈膝施礼:“见过老爷。您快坐,小姐说她再炒两个下酒菜就来。”
“爹爹。”
话音一落,华雪颜已经进了门,手上端着盘香韭炒鸡子,还有一壶酒。她走过来把酒给华致远斟上,笑道:“这酒温过的,喝了不寒胃。您回来得正好,咱们吃饭。”
华致远四十来岁,不过兴许是因为边关风沙大的缘故,光看他的面相像五六十岁的花甲老人。他见了华雪颜自是很激动,眼角都有些湿润,同时又有几分局促。
“好、好……”华致远搓着手掌,有些不知道说何是好,“我自己倒……雪颜你、一路上还顺利罢?”
华雪颜也坐下,放下挽起的袖子遮住手腕,低眉淡淡应了一声:“嗯,都好。”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华致远自言自语着,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手掌在膝头来回蹭着揩掉。
“爹爹,快吃罢,待会儿菜凉了。”华雪颜面露柔笑,提箸夹菜放到他的碗里,“许久不做了,也不知味道如何?您尝尝。”
“诶、诶。”华致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局促地拾起筷子吃菜,点头称赞:“好吃、好吃,跟你娘的手艺……”话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默默低下头去,神情凄哀。
华雪颜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他提起此事,只道:“好吃便多吃一些。也许过些日子我就不能常做给您吃了。”
华致远诧异抬头:“何……出此言?雪颜你……你要作甚?”
“不是爹爹您说我年纪到了该嫁人了么?我若是出了阁,自然不便时常回家陪您。”华雪颜笑容不减分毫,眉目温雅:“您若是舍不得,我便不急着出嫁,多陪您一段日子。”
华致远这才如释重负,微微摇头,叹道:“女儿家还是寻个好归宿重要……雪颜,我最想看到的是你找个踏实人好好过日子,其余的就都算了罢。有些事情,远非你我力所能及。”
华雪颜笑而不语,默默自斟自饮。
没试过如何知力不能及?这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王臣权贵,而是刀锋舔血的亡命之徒。
你敢不要自己的命,你就能要别人的命。
曾经有人教过她这句话。她不曾忘。
仲春上旬,福州漕司进了第一纲新茶,晋皇自己品茗尝新之余,又会以一二赐予外邸,是故上京权贵人家纷纷以获赏新茶为荣,若得御赐便广邀亲朋同品,恰逢春花烂漫时节,贵家顺道观桃赏杏,尽享春光。
此等曼妙季节,上京普通百姓人家自然也不会辜负。众人游赏玩乐,踏青观春,京中盛景之处人流如织。
这日十五,华雪颜平素信佛,偶听府中罗管家说京中普寿寺香火最旺,且离家不远,便决定前去上香。
一袭碧色衣衫,头戴白色幂篱,华雪颜简单妆扮妥当,只带了周妈妈和铃铛就出了华家。
作者有话要说:等不及61儿童节就开了,希望大家喜欢,自己先撒个花~O(∩_∩)O~
☆、第二章双望倾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