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猝不及防之下被人含住唇瓣,华雪颜下意识举起手刀要给他一掌,却在靠近他后颈时又把手落了下来。
她睁着眼,自然看见他的眸子闭着,眉心微蹙显得他有几分忐忑,却不乏认真情意。她的唇皮一开始被磕得有点疼,现在只觉得柔软的吻如蜻蜓点水落在上面,好比早晨的那一片花瓣。
孟之豫总是温柔多情的。
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感觉,华雪颜终于也阖上眸子,覆掌轻轻落在他的背上。
孟之豫被一亲芳泽的渴望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冲动强吻。其实在他衔住华雪颜嫣唇的一刹那,他就做好了被狠揍一顿的准备。只是他嘴里尝着这份甘甜柔美,深深沉溺其中,只觉就算落个手断脚残也是值得的。他一向自诩风流,却不承认自己是美色当前就会失了神智的人,不过今日他脑海里只久久回荡了一句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死就死罢!
预料中的反抗并未如期而至,孟之豫得寸进尺,并不满足于这一点点浅尝辄止,于是伸舌想探入小巧檀口之中,汲取更多的甘美。
察觉到他想突破牙关,华雪颜张开眼转过头去,搡了他一把。
孟之豫的嘴在她雪腮上擦过一道长长划线,他从忘我的亲吻中回过神来,如梦初醒。
入目便是华雪颜清冷的侧脸,美人低眼看着脚下,唇角紧抿神情似有嗔怒。孟之豫有些慌了,出口就要解释:“我不是……”
岂料不等他说完,华雪颜便甩袖而去,急匆匆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若无其事一问:“你不走?”
她面色如常,只是若雪的脸颊泛起隐隐红晕,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孟之豫见状也很知趣,只字不提刚才的孟浪之举,他一对桃眼熠熠,灿然笑道:“来了来了!”
两人并肩出了寺庙,孟之豫不由分说一下就抓住了纤柔素手,紧紧握住。华雪颜挣了挣没挣脱,转头看见他脸上挂着得逞的偷笑,不觉也微微含笑,便大大方方让他牵着了。
“不是说吃斋菜,怎的往这里走?”
孟之豫带着华雪颜往普寿寺旁边的一条胡同里走去,华雪颜看这条胡同口长了好大一笼竹子,心想里面也许是百姓房屋,从前经过这里都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岂料走进胡同才发现两侧粉砖黛瓦,地上铺着打磨平整的青砖。再往前几步就到了胡同底,这里开了一扇普通大门,两侧站着衣衫整齐的迎客小二。
“孟公子请。”看得出来孟之豫是这里的常客,小二见他就唤得出名号,热情邀他进去。
孟之豫回头朝华雪颜解释道:“这里是个酒楼,酒菜极好。不过一般只做熟客生意,寻常人进不来。这东家以前是江湖中人,性情豪爽日子却过得落魄。后来我家那老头子借了些银子给他做生意,他生意做大了,就在这里开了酒楼。”
“嗯。”
华雪颜提着裙摆跨进门槛,留意了一下门口嶙峋奇石上的刻字,月扬楼。
进了间雅舍,只见脚下铺就波斯地毯,食桌座椅皆是金丝楠木所制,坚固不朽。舍中琴桌上置古琴,华雪颜过去一看,黑漆古琴神农式,造型浑厚,翻转过来,琴背作圆形龙池,上方刻有行草——遗音。
华雪颜嘴角噙着笑,指尖抚过这两个字,喃喃道:“此琴仿得倒好。就是不知弹起来音色是否同样出挑。”
铮——
“月扬楼古玩皆是真品,此琴应该不是仿得。“孟之豫凑过来伸指一拨琴弦,弦上顿时流出一抹沉朴琴音,他道:“你试试音色,要是喜欢我买下来送你”
华雪颜微笑摇头:“我不大会弹,就不暴殄天物了。”
孟之豫想想,提议道:“要不我叫个琴师进来弹一曲?”
“罢了,随口说说而已。”华雪颜转身坐下,略微撒娇地对他说:“我都饿了。”
“那我去叫人布菜。”孟之豫即刻出门,忽然回过头来神秘兮兮地叮嘱雪颜:“你不要乱跑啊,我很快就回来。”
华雪颜端庄坐在那里,浅笑颔首:“我等你。”
屋内点了雅香,沉烟袅袅,孟之豫走后没一会儿,华雪颜又站在了名为遗音的古琴之前。这次她用指划过琴弦,拨出一串略带煞气的乐音。
“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华雪颜自言自语叹息,“一别十年,物是人非。以前的遗音琴,如今真成了故人之物……月扬楼?岳晋阳……呵呵。”
她低低笑着,双眸里美好与悲痛的回忆滚动,怀念与恨意交织,使得她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还有少许哀戚。
指尖弹跳,仿佛身体脱离了意识的控制,华雪颜静立琴前,抚弦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