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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雪颜放下裙角遮住脚,走到池边望了一番,看见一小串不起眼的气泡冒了出来,顿时了然于胸。
铃铛紧张得小手冰凉:“小姐我们该不会把他害死了吧……”
“死便死了,趁还没人发现,我们快走。”华雪颜柔笑盈盈,檀口里迸出的话语却冷漠绝情,“反正他刚才说了,这里外三层院子都是没人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他是怎么掉进去的?”
“对对!”铃铛忙不迭点头,“那我们快走吧,千万别让人发现!”
华雪颜婀娜身影翩然一转,慢悠悠吐出一句话:“走咯……”
“哗啦”破水声在身后骤然响起,在水底憋气良久的孟之豫终于忍不住钻了出来,冲着华雪颜背影大喊。
“喂!你就这么走了?!”孟之豫满脸通红,气鼓鼓喊道:“竟然不管我的死活,好狠的女子!最毒妇人心!”
“呵呵呵——”
华雪颜开怀笑了几声,娇然回首眼波潋滟,问道:“有人不是葬身水底了么?怎的又活过来了,还有力气骂人呢。”
铃铛一见孟之豫气不打一处来,蹲下捡起几块石头就一股脑儿扔过去:“叫你使坏叫你装死!打死你打死你……”
“别打别打!”孟之豫一边躲一边举袖遮着脸,不甘心道:“我不过是逗一逗你,谁知你下那么重的手……你不许走,我受了惊悸,定是要看大夫喝汤药什么的,你得陪我!”
“赔便赔吧,寻了哪家医馆的大夫,你叫他上寒舍来取银子。”华雪颜不作多余停留,轻描淡写扔下一句话就走。
孟之豫还来不及爬上岸,狼狈站在水里,登时想起一件要紧事,急忙大喊:“名字名字!你还没说名字——”
走到院子口的华雪颜闻声驻足,回眸巧笑。
“雪颜。我叫华雪颜。”
多谢梅花香饯寒,年年雪裹破春颜。
“雪颜,雪颜……”
孟之豫桃眼迷蒙,喃喃咀嚼着这个名字,多念一遍,心中的欢喜就要多重一分。在水里站了许久,他都有些舍不得起来。料峭春风吹过,池水雨水浸得肌肤冰凉,心头却火热得紧。
手背上有什么缚重缠绕,他扬手一看,是那方绯桃绣帕,沾过水的六瓣桃花好比享受过了春露滋润,娇俏绝艳。
离开了的华雪颜并未回到玉壶堂,她带着铃铛在宅子里乱走了一圈,竟然找到了出府的大门。
“小姐我们这就走了么?”
华雪颜道:“我的裙角全湿了,走来走去也不雅,还是先回府罢。爹爹那里叫他们传个口信进去便是。”
很快二人就上了来时的车辇,铃铛找来一块干爽绒巾铺在车厢内,弯腰去给华雪颜脱鞋。
“湿的就别穿了。小姐先踩着这个垫垫,待会儿到家您先别忙下车,我回去给您拿双干的鞋来换上。”
华雪颜看着铃铛乖巧伶俐的模样,不觉有一瞬的恍然。她伸手抚上铃铛的脸,幽然叹息:“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其实跟着我苦了你了。”
铃铛扬起圆嘟嘟的脸,笑着说:“才不呢!我喜欢跟着小姐,您什么都好,是我见过最漂亮也最完美的人。”
“呵,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华雪颜轻轻摇摇头,转头避开铃铛纯稚的目光,撩开车帘,“月圆一日,是因为它足足缺了二十九日。长久的残缺方能换来一夕的圆润皎洁。世上没有不要代价的事,越是美事,后面的代价越大。大到……足够毁掉剩余的所有。”
她华雪颜貌似安稳无虞的今日,也是这般而来。她为了踏上这一步,交予出过去的所有,甚至未来。
车辇在华府门口停下,铃铛先钻出来跳下车回去取鞋,华雪颜坐在车厢里等她,马夫则收了鞭子去查看车轮轱辘。
“嘶——————”
不知怎的,驾车的马儿忽然昂首对天嘶鸣一声,甩着脖子就飞跑出去,蹄声哒哒势如雷霆,好像疯了一般。马夫还来不及去追,就见惊马拉着车厢,转眼就跑出十来丈远。
马夫大惊,在后面追着大喊:“小姐——小姐还在里面——”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后面蹿出一匹黑马,奔如闪电,朝着华雪颜的车马追去。
马上男子黑裳深眸,高鼻剑眉,一股桀骜凌厉之气。腰间兽纹玉佩随着疾速飞驰而晃荡,隐隐显出一字刻痕。
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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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七骑踏雪
华雪颜在车厢内被颠簸得左跌右碰,肩膀结结实实撞上硬梆梆的木头厢板,她痛得眉心皱成一团,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发狂的马儿还在疯跑,也不知要将车拉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