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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诺接过来了林枫手写标注的密密麻麻一张地势图,刚刚还带着睡意的眼睛,一下子被散了瞳一般瞳孔扩张了,她简直要看花眼了。
这一转头,才注意到,天都亮了,林枫在被子外面,就自己一个人盖着暖暖的被子睡了半宿。
林枫竟然熬了一宿就为画这张图。
“你、林枫,你不要命了么。大冷天的,你把被子都压我身上!你、你看看你自己的眼角,红成兔子了。”冷诺鼓着腮帮子,明明气的鼓鼓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行了。丫头快起来。不然一会儿林立那儿,又说不清楚了。”林枫笑了笑,嘴唇早就没了血色,灰白色的唇起了皮,干裂的有了口子。
冷诺看在眼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清清白白的事儿,用不着担心说不清。”
她推开门进了厨房,习惯性的抬起了铁暖瓶,里面却是空的。
林宽不在家了,家里的热水也不是随时都有了。
冷诺只好从水壶里往小木杯里倒了杯隔夜的凉开水给林枫送了过去。
“不用管我。赶紧看看我标注的图,你能看清么?字太潦草了。”林枫吸了几口水,急着说话,把小木杯子放下了。
冷诺又瞥了一眼,干脆把纸张夹在了书里,给合上了。
她把林枫放下的小木杯子重新送在了他的嘴边,“林枫,我们一起这么久了,你的字,我怎么会看不懂。腰不能动,腿不能抬,你就糟蹋你那两只胳膊是么。你把自己整残疾了,还怎么跟我一起建桥。”冷诺就差要骂人了。
林枫推开了杯子,瞟了眼窗外,“行了。丫头,门外有卡车的动静了。天黑前,早点儿回来。别在外面过夜。带上件风衣……”
“大哥,我爸都没你啰嗦。我这就走。你在家好好养着。今天不许再看书了。”冷诺也知道就算她这么叮嘱,林枫跟林宽一样,都是个倔种,跟他说了也是白说。
冷诺刚一推开屋门,大庆已经站在了门外。
“我的天,你怎么进的我们家?你是谢主任的司机吧?”冷诺差点儿跟他撞了个满怀。
“翻墙进来的。林师兄在里面吗?我进去了。”大庆像是很客气地模仿着平日谢然的语气,好像他做了一件很礼貌而斯文的事儿。
但根本没等到任何回答,他已经推门进去了。
“林师兄,谢哥被扣下了。他说恐怕暂时出不来了。他让我来问问你,有办法解决那个什么土化水么?”大庆开门没见人就见山。语速急切,若不是林枫恐怕别人都未必能听懂他说的是冻土。
“人扣在哪儿?那他还能回三化?”林枫看出来大庆着急,也不废话,直截了当。
“我找了一宿都不知道平时他扣在哪儿。回三化,是谢哥说他要去查阅资料。不过,身边一直有人跟着。”大庆一大早上,整个人就是个乌眼圈,一看就是熬了一宿。
“行。在这儿也说不明白。带冷诺去吧。记得安全把她带回来。”林枫知道问大庆没用,也没再耽搁。
“林师兄,我知道你是文化人,懂技术,要不是你现在腰动不了,我真想把你也背过去。谢哥肯定是被人坑了,那边问题不解决,一直就出不来,日子跟蹲号子似的。”大庆有些着急,说起话来,竟有些语无伦次。
“你放心。你说的冻土,这丫头比我懂。”林枫指了指冷诺。
“那行。换衣服吧。”大庆知道叫不动林枫了,从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里取出来了件扎眼的黄色制服。
“怎么进你们三化还得换衣服?”冷诺接过来衣服,有些纳闷。
“冷设计师,我也不懂。总之,这次谢哥当着外人跟我都没说上句话。他现在做的事儿,说是要保密,不能见外人。所以,我只能给你弄一套三化厂里扫卫生大妈的制服来。正好有个头巾,看不出脸。”大庆边说着,已经把清扫工的制服打开了,真的还配了条头巾。
“丫头,委屈你了。早点儿跟着大庆去。自己小心。”林枫整个人动不了,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嘴上不停地叮嘱几句。
大庆见冷诺背过身去里间换衣服,便背过脸去,正好凑在林枫耳边,低语了几句才转身去搬书了。
等冷诺换好了,刚一转过身,林枫看着忍不住乐了,“怎么好好的制服,让你穿成了卖鸡蛋的山妞儿了。”可话刚说出口,想起才过世的山妞来,林枫自己便收了笑,摆手让冷诺靠前些。
他抬起手,把冷诺系在脖子底下的蝴蝶结打开了。
“丫头,你低一低身子。这不是系脖颈上的,我帮你重新戴上。”林枫重新帮冷诺把头巾折成了三角形,盖过发梢,披在肩上,刚好遮过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