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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路建桥早已不单纯是书桌上那一张图纸了,这背后埋下去的有林子江有穆然有山妞,如今也陪葬了张国强父女……林宽是个医生,他救得了送进医院里的无名急救患者,却救不了这基建土里不停埋下去的逝者。
这是他第二次问冷诺这个问题了,第一次是在离婚之前,他是唯一一个想要留住他们那场婚姻的重情之人。
他也早就猜到了冷诺的答案,但还是带着一丝渺茫的期待,期待冷诺也会有一份跟着他愿意山高水远的心。
可惜,他的希望落了空。
可是,他也不怪任何人。
他懂他喜欢的女人,他知道冷诺先是个建筑师,才是个有了感情的女人。
林宽咬紧了牙却让自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他把冷诺的两只手重新塞进了被窝里,只是抿了抿唇角,眼睛里的光暗了,但眼角还是温柔的。他简单地告诉她,“嗯,我知道了。我尽量早些回去。”
尽量,这两个字太好用了。既然要修路,要建桥,他必然会给她最大的支持,却没有办法给她情感上的承诺。
冷诺听见了他的回答,好似自动过滤掉了“尽量”那两个模棱两可的字,笑了。
她笑的那么纯真,那么无邪,那么甜美,又那么让人醉。
冲着冷诺轻轻撅起来的红唇,林宽这一次只是勾起了食指去刮了下她挺起的唇峰,哈下腰在她的额头把双唇轻轻一落,便又重新跪在了床边。
“行了。小妖精,别折磨我了。让我走吧。”他嘴角一扬,微微笑笑,还是把一直念在心里的“小妖精”三个字脱出了口。
冷诺倒好,真是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听见林宽答应她会早回去,已经在想着留起长发,下一次她也要做个穿婚纱的新娘子了。
一高兴起来,冷诺眼明耳清,甚至觉得打在帐篷顶上的冰雹子都成了节奏鲜明又明快的架子鼓。
再一细听,好像今天的鸟叫也来的格外早,不对,不是清晨野鸟的喳喳声,更像是一曲绕行云飞清风送来的天人旋律。
冷诺觉得自己简直是喜悦的要幻听了。
她把食指放在嘴边,干脆让林宽也轻声不语,再听:真的不是幻听,像是远处连绵山顶传来的悠扬笛声。
她高兴坏了,拍了拍林宽的肩膀。
“林宽,你听,好美的声音,这里的藏民清晨都会吹笛子么?”
侧耳细听才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笛声,若不是有笛子声扰过来,冷诺真就打算作妖作到底,才不满足林宽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
这会儿她全神贯注在听笛声。
“好像又不像当地的曲子,悠扬素雅,不对,你听,好像还挺凄凉。”
冷诺还真是被笛声引去了注意力,仔细听着远远飘来的笛音。
终于,林宽说话了。
“这不是藏民的笛声,是大哥的。”林宽并没有震惊,像是早就注意到了。
“林枫的笛声?林枫还随身带笛子来了?”冷诺可是一脸惊讶。
毕竟,来这里修路,天天一起这么久了,冷诺从来没注意到林枫什么时候吹过笛子。
林宽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嗯,大哥这些,样样都是精通的,随手都能刻个笛子,哪里还用特意带过来。所以,大哥年轻的时候,真的有挺多姑娘围着他,他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
“林宽,你一晚上跟我都没说这么多话。聊到了你大哥,你就能这么大劲头。”她冲着眉飞色舞在夸着林枫的林宽暖暖地笑笑,浮起了两个甜甜的酒窝。
冷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兄弟俩感情好,在彼此心里的位置都不是她一个外人能衡量的。这不是让她意外的地方。
“可是,林枫这一大早上,鸡都没叫,他在外面吹笛子干嘛?”
她这么问,的确也是单纯好奇,也是没见识过林枫的笛子,更是实在不理解这种新年一大早的幽雅情趣。
林宽这一晚上几次被冷诺亲的热乎搓火也没说脸红,这会儿竟是麦色的脸上也泛了红光,他低声说,“以前大哥下乡回家,都会远远的就吹着笛子告诉我。今天,大哥知道我在这帐篷里。他这是在告诉我,他回来了。”
“哦。”冷诺似懂非懂,瞪大了眼睛。
“大哥,这辈子都没为他自己活过。他总是处处先想着别人。”林宽垂下了深邃的眉眼,挪开了冷诺悄悄钻进他掌心里的小手。
“想着别人,干嘛一大早吹笛子。大伙还都睡着呢。”冷诺越来越听不懂了。
“大哥的笛子清扬,是吵不醒沉睡着的人的。他这是在给我一个准备时间而已。他不会不打招呼突然回来的。冷诺,我出去一趟。”林宽说着已经站起了身。